苏千轶心头雀跃,跟着春喜紧张小声询问:“我屋里暗格放了什么?”
春喜思考了下:“大概是地契、银钱以及一些物件。”
苏千轶意满躺平,笑容上脸。
很好,虽然失忆了,虽然有暗格,但拥有不少的是藏私房。
说明什么?说明苏家有钱,她受宠。问题更不大了。
春喜回答完问题,见小姐不再问,起身去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小姐头疼不能吹风,但一直关着窗户会令人心生烦闷。要是冷,小姐记得告诉我。”她在屋里留了偏远的一小处烛火,“小姐,我睡在外间。有事您喊一声,我能听见。”
苏千轶:“好。”
春喜退出房门,将房门关上。
……
苏千轶躺在床上合上眼。
本就雅静的苏宅,这会儿更静。屋子里好似就烛火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余下便是她的呼吸声。春喜在外间,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怎么发出。
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苏千轶一时半会儿没能酝酿出睡意,便在心头数数。她不知道别人撞到头会怎么样,得了离魂症又会怎么样。她只知道自己对人对事记不得,对日常生活琐事好似又不觉得陌生。
心底是有点不安的,但……
她右手再度贴上暗格处,唇角止不住上扬。
地契、银钱、值钱物件!
嘻,她是个有钱的大小姐。
那点不安,被妥帖和善的家人以及钱财安抚平了!
烛火有燃尽时。不知道入了几更天。苏千轶扬着唇角数了半天数,勉强再度困倦。她正打算彻底入眠,忽听见极其轻微的“咔”声。
苏千轶睁眼,带着些微迷糊慢慢转动脑袋,侧头看向发声处窗口。视线刚一落到窗口,她当场忘记呼吸,瞪眼惊恐看着窗被一陌生男人拉开。
这一刹那,她头脑一片空。
男人对上视线,诧异微顿,随即露出浅笑,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禁声”。他利落翻到屋内,很快来到床边,轻声问她:“头还痛吗?”
苏千轶被熟稔的问话惊到回神。
等等,你谁啊?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弟只有十五,在国子监。这人衣冠齐整,眉眼看着明显成年。太子和她相敬如宾,连春喜都如此说,肯定也不是太子。
她!失忆了!她!房间里有个男人!男人和自己关系!不简单!
苏家肯定有护院,却没拦住人。能够如此轻车熟路进门翻窗,必然不是第一次来!这是私情!这是偷会!这是给太子戴绿帽!
苏千轶惴惴不安,身子绷直,面上处惊不变,极其乖巧:“你是?”
男人轻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千轶更乖:“嗯。”
男人:“我是你夫君。”
苏千轶头痛到这回要长第三个脑袋。
要窒息了。
她一个未来太子妃,怎么会有一个夫君?搞没搞错?她和男人真的在自家私会?自己房里私会?
她活了那么多年一手好牌,折腾出一个“夫君”搅合掉所有。要是被太子或者皇帝知道,苏家人所有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行,不可以。
她难怪撞了脑子。必然是上天要叫她撞清醒一点,不要犯下大错。
苏千轶慢慢抬起身体。
男人本能伸手过来扶,动作自然到好像他们平日就如此。苏千轶猛改缓慢,直接警惕一把拽开。
吓出自己一身汗,苏千轶坐稳,虚弱擦额角。
开玩笑,男女授受不亲。
太子头上不能绿啊。
苏千轶往男人那儿瞥了眼。男人哪怕在夜间昏暗烛火下也难掩身上的矜贵气质。她注意到了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消沉。
大半夜翻入苏家的商景明是在沉默消沉。他两辈子没被太子妃拽开过手,眼眸黯淡如夜色,清楚知道自己今晚来得冒失。
上辈子那些事,仅剩下他一个人记得。
这辈子猝然醒来,发现苏千轶撞到脑子失忆。他一下便怕了,怕自己重来的一次是梦,怕他一踏错惹来比上辈子更糟的结局。
商景明情绪难控,神情阴晦。他从睁眼到现在,没有一刻松下心弦。以至于现在他完全忘记对失忆的苏千轶说自己名字。
原以为阴阳相隔足够伤,没想还有相见不相认。悲伤外溢,对着苏千轶只剩沉默。
苏千轶见男人消沉到半天不开口,长叹一口气。
能不消沉么?堂堂心上人是未来太子妃,注定和自己没有结果。情感藏在私下够糟糕了,当事人还失忆。惨上加惨。是个男人都没法接受。
可太子更无辜!
太子对她颇为上心,送的蜜饯正在屋里。现在凭白头上青青一片绿。他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