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云南边疆荒芜,又多瘴气,儿臣,儿臣非不愿意去,实在是生怕此去,便再也见无法回京师再见天颜。”
御书房里,朱高煦在哭诉。
永乐坐在上首,在自己次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下,也隐隐有些被触动。
朱棣是皇帝,但他也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就做不到一视同仁,他总是有偏好的。
而朱高煦,就是那几个儿子中最受朱棣宠爱的一个,而朱高煦自己也很清楚、并很懂得利用这一点。
所以当朱高煦迟迟没有动身前往就藩,赖在京城不走导致被文臣弹劾,因此而被叫来问话时,他几乎是瞬间就切换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云南有黔宁王一脉镇守,已是足够,多儿臣一个不多,少儿臣一个不少,儿臣就不就藩,也没什么关系……那些文臣,拼命地催促儿臣就藩,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朱高煦一边哭诉,一边抬起头,偷偷地观察着老爹的神色。
他看到朱棣的脸上先是有些不舍与不忍,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整个脸都僵住了。
顿时,心中便安定了些许,知道自己果然说到了朱棣最为注重的地方。
当然,这几句话的声音很低,出得你嘴,入得他耳。
“你是说……”严铿瞪圆了眼睛。
想到此,朱棣的脸色,顿时大变,连带着自己那个本就印象不怎么好的大胖儿子,形象也是更加的恶化。
“吾儿……”朱棣用手捋着他的头发,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
“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的,咱们这个汉王爷,可是速来聪慧(奸诈)……说不得,最后你也要站出来,加一把火。毕竟现在在旁人眼里,你还是汉王的人,必须在太子面前与汉王划清道儿,递上投名状才是。”
朱棣重重地吐出来一口气,朦胧的眼珠中渐渐泛出了坚定的神色。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儿子。
朕还没有死,虽然下一任的老板是你,但是朕不给你,你绝不能抢。
朱高煦偷眼看见,知道火候到了,他突然毅然决然地起身,眼中垂着泪向外走去,同时口中说道:
“朕……我刚刚考虑了一下。”朱棣站起身,走出了书案:“你暂时便不用去云南就藩了……”
快啊,父皇,再不出声,那就来不及了!他在心里默念。
想着想着,他悚然一惊,谈事情呢,怎么就想到这里去了?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些没用的感情剔除出去。
可能除了朱标和朱厚照之外,大明,不,整个华夏上下几千年,这就是皇帝与太子矛盾冲突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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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群臣已经汇聚在皇城之外,等待着皇帝的召唤。
父亲也是为了家族的大业,不得不如此。
“父皇,您还有什么吩咐?”
“等等!”一个带着些许急迫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他已经四十一岁了,在这个年代,这已经不算小了。
严铿闻言点了点头,虽然眼神中有些许的纠结,但是很快也被强行驱除。
平复了下心情,他淡淡说道:
而朱棣,无论如何,好歹也是陪伴了自己的儿子二十多年之久。
由于还没有到上朝的时辰,臣子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随意聊天打发着时间。
朕,还没有死,你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应和太子了?那之后,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为了让你们心目中的好太子上位而干出些什么。毕竟你们总是说朕是“杀伐过重”。
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度过郁郁不满的一生,甚至……走上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路。
那个明明有着出众的能力,但是因为长幼顺序,却被压制数十年之久的自己。
虽然就藩云南的决定是朱棣下的,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不舍了起来。
说是天家无亲情,可是自己呢?自己也只享受了父亲十五年的亲情而已。
用屁股想都知道,朱高煦一旦就藩,得利最多的是谁。
“父皇!”朱高煦似乎感动到了极点,他猛然跪下,膝行数步,抱着朱棣的大腿,痛哭失声。
他忘不了,当朱标在暖阁里舒适地读书写字,处理着帝国的政务时,他却早早就藩,在塞外苦寒之地与蒙古人赌上性命搏杀,鼻子里萦绕的是血腥气温,耳边布满的是惨叫嘶吼。
这一番话看似恭顺,却是让朱棣心生愧疚之意,更是彻底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我一个皇帝,各种事情应当独断专行才是,什么时候要和伱们文臣妥协了?而那子孙繁盛一句,更是提醒了朱棣。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朱高煦也在哭,但是他的眼眸中闪过的,却是得意的光芒。
朱棣是一个很多疑的人,如今朱高煦一席话,顿时令他的疑心再度犯起。
“若是昨日陛下不是召见汉王,而是派人命他立刻前往云南就藩,那汉王说不定还真就被迫启程……但是被召入宫……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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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根据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