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下雨了，又没有睡好。】
转眼半月过去了，陈暻已经不大记得那天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只记得她说完之后准备离开，却被纪明阳追上来，一把抓住了手腕。
还没反应过来动作的时候，缄默了许久的陶然却抓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泼向了纪明阳。
她回过头，正好对上男人憔悴到有些发白的脸。
暗红色的酒水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滴落，他淡淡抬头，露出一双垂而木讷的琥珀色眸子。
陈暻回过神来，又瞄了一眼视线坚定的陶然，心跳由不得一紧。
纪明阳却不恼，反常地眉眼一弯：“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见我的时候。”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三人都听得真切。
过去他能对她这个靠算计上位的未婚妻相敬如宾，现在又想跟她这个鸠占鹊巢的霸王道歉。
道什么歉，嫌他能给的还不够多吗？
她直勾勾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永远看不透他的想法。
到底是当冤大头上了瘾，还是又埋了什么更深的谋算。
即使走出了酒吧许久，她脑子里还是回溯着包厢里纪明阳的神情，一想起那抹阴恻的笑，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小姐，你看到了吧，他真的失忆了，咱们趁早找个理由给他打发出国，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
回家路上，陶然如获大赦，兴奋得眼睛里直冒光，她却再没了来时的决绝，只觉得心脏跳到快得几乎让她窒息。
在没摸清纪明阳的真实计划前，轻举妄动的话，会不会反而正中了他的下怀……
“陈总！”
一道惊呼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坐在会议桌前，对上和她视线一样茫然的众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开会。
陈暻连忙摇头挥了挥手：“抱歉，刚刚说到哪儿了？仙山花园的那块地是吧，接着说。”
“已经讲完了很久了。”
刚将她叫回神的女孩拿着文件，战战兢兢地朝她望去一眼：“您、您没事吧？今天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
“昨晚没睡好。”
陈暻叹了一声气，烦闷地伸手搓了搓脸：“算了，今天先开到这吧，等会把会议文件发给我一下。”
“好。”
众人散去，陈暻终于按耐不住地从抽屉里翻出了盒烟，火星似乎能将她那点积压在胸口的东西，随着烟身一同燃烧。
不安、空虚。
血液裹挟着这要命的安抚剂，将乍起的丝丝躁动抚平。
扑通、扑通。
随着血液将慰藉运送到身体的各处，停滞的呼吸也逐渐流畅了。
“小姐。”
门外响起敲门声，整个公司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称呼，陈暻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进。”
陶然走进门，脸色不太好看，将一份资料递交到她面前。
“已经按您的意思，让那个剧组找了个理由做了全身检查。纪明阳如今的情况被称为回溯性失忆症，有部分人随时间的推移可以慢慢恢复，但是也不排除永远失忆的情况。”
陈暻神色一紧，掐灭烟坐直起来：“那他的症状会不会越来越严重？”
“不排除这个可能，具体还要看之后的情况。”
陶然眼中闪过凶光：“但只要我们动手早，他就算后面想起来了，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能做什么？”
陈暻别过视线：“等我再想想……”
“来不及的。”
陶然面色无奈：“他人已经追到公司楼下了。”
“什么？！”
陈暻猛得站起身，陶然连忙补充：“放心，没闹多大点动静，我一直找人跟着，刚到楼下我就叫人给他扣下了，这就马上来找您了。”
陈暻低骂了一句，愤懑地坐了回去。
这几天想得太多，光想着查清纪明阳，却忘了自己才是最容易暴露的那一个。只要是圈内，稍微用点心打听，都不难查到她这个日升集团的总裁。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冷哼一声：“帮我把晚上的行程都推掉，然后去告诉他，就说我愿意见他了。”
“什……”陶然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他不是想见我的很吗？咱们老推他走也不好。”
陶然顿了顿：“您今晚的酒局已经推过了两次了，不合适。”
“那就不合作了。”
陈暻叹了声气，瞥他一眼：“我让你去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见陶然仍然站在原地不动，陈暻缓缓转过椅子，望向窗外语气冷淡：“现在倒是敢动纪家少爷了，你知道现在要毁掉我们有多容易吗？他只需要往任何显眼的场合一站，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全部都要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