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有些懊恼和心疼、
早知、早知这样,他就不提这茬了。
“此言确实出自我口。”
嗓音清冽如碎玉敲击。
一切的喧闹都如同被摁下了休止符。
回头、转身、侧首……众人齐齐望去,只听跪在台上正中央的青年淡淡道。
“事已至此,便将外门弟子名次被修一事,也算在我头上吧。”
容诀停了几秒,确保所有人都能听清他所言后,才抬起头,对着前方居高临下的几人弯起了眉眼。
“云惜师妹还小,这些事情,就不要怪云惜师妹了。”
从那日谈话后就一直闭关的左仪水刚赶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刚刚出关,却发现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然而还不等左仪水说什么,就听台下的外门弟子轰然炸开了锅。
“小什么小?!这也能算借口么?!”
“哈?‘小’?我看桑宁宁师妹年纪更小吧?”
“随意修改外门弟子名册——这不是代表‘簪玉容’和‘外门弟子试’其实没有半点用处?”
这些往日里积压在他们心中,一直不敢言的话,在此刻的情绪爆发中,骤然被说出口。
畅快!
眼看失态就要控制不住,容长老心中叹息,他使了个眼色,惩戒堂长老当即明白。
弃车保帅。
“肃静!”
惩戒堂长老气沉丹田,宣告:“此事本也是今日要宣告的一桩大事。”他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日之事,最后宣判了桑云惜的惩戒。
“虽未铸成大错,却也过于浮躁。领取戒鞭十下,示众人,以其戒骄戒躁,再不可如此妄为!”
这个惩罚一出,台下众人顿时噤声。
戒鞭十下,对于有许多法宝护身的桑云惜而言,算不得什么伤。
但是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行刑,对于一个内门弟子而言却实在难以接受!
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抬起头哀求道:“师父,不要——不要,徒儿知错了……”
“云惜。”容长老叹了口气,蹲下身拍了拍桑云惜的肩膀,“做错了事情就要认罚。”
只是丢点脸,总比要丢了命的强。
让长老们暂且带走桑云惜后,容长老转过身看向了桑宁宁。
“桑宁宁。”容长老神色带着几分老者的疲惫,“你是我最小的弟子,我知你素日与容诀走得近,可如今你也看见听见了,他并非是你想象中那个光风霁月的‘大师兄’。”
桑宁宁抬起眼。
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硬邦邦地开口。
“君子论迹不论心。”
言语真真假假,如风吹过,她再难捕捉。
桑宁宁想起了已经被她挂在了门上的小风铃。
——但容诀做了什么,她最清楚不过。
少女立在容长老身前,迎着那已起的剑锋,身姿分毫不动
完蛋。
钱芝兰一看桑宁宁这眼神,心中就在叫糟。
这人是狗脾气又犯了!
容长老眯起眼,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另一道声音出现。
“桑宁宁。”
桑宁宁身体一僵,回过头。
许是天色昏暗,又或许是莫名的光亮来得太迟,以至于此刻容诀的眼神不再像是以往温和守礼的大师兄,反倒像是在经历长年累月的倦怠后,终于睁开双眸的孤魂野鬼。
好奇、有趣,带着评估的打量。
终是宛然一笑。
“谢谢。”他温和道,
“现在,你该让开了。”
每当容诀称呼她全名时,所说的话,必然是不掺半分虚假。
他想让她让开。
桑宁宁不知自己是怎么站到了台下。
她看着容长老口中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和理由,然后亲自动手行刑。
一声断他脊梁骨。
二声碎他玉容剑。
三声……废他今生所修。
而后就是长久的、痛苦的凌迟。
桑宁宁一直看着。
她没注意到,台上的左仪水等人都控制不住地望向了她。
阴之淮本以为多年大仇得报,自己会无比快意,然而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将目光落在了桑宁宁身上。
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有些恼怒于桑宁宁对于容诀这样维护的态度,又有些止不住的羡慕。
若是……若是当年茫茫大雪之中,也曾有人这样立在千夫所指的他身前。
该有多好。
“我以为你会阻拦。”阴之淮神使鬼差地走向了桑宁宁,语气控制不住地染上了嘲讽,“怎么,还没放弃?你和他关系就这样好?”
这和关系好不好有什么关联?
桑宁宁看也没看阴之淮,语气平静道:“若换做是阴师兄,我也一样会拦。”
若换做是阴之淮做了容诀为她做的那些事,还在台上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一样会上前具以实告。
桑宁宁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大不了的话,却发现身旁人半晌未动。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却见阴之淮在对上她的眼睛后,倏地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