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越来越难受,像陈年见过的小蓝花,她在枯萎。
新的一年马上到了,她父母外出打工回来过年,置办年货,洒扫,贴红纸。
那一晚,陈年跟着陈时出去捡柴火。
陈年半路跑走了,陈时背了满满一箩筐东西,回头就找不到陈年了,她很着急,找了很久也不见人,就赶紧回去了。
陈年的箩筐已经拿回来了,空空的。
陈年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她把她的小侄女养活了,她兴冲冲地回来,见到了她姐姐的尸体。
她爸妈解释说,他们以为陈时没干活,这么大个人竟然背了个空筐回来。
她爸在外面听了风言风语,受了嘲笑,又喝了点酒,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陈时一巴掌。
陈时没解释,她怕陈年回来会挨打,就抗下了。
然后他爸爸似乎是吼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干不好!”
又是几巴掌,很重,陈时摔倒在了地上。
她姐姐垂着头没说话,默默出去了,她妈妈在一旁劝她爸爸消消气。
很久之后,他们才发现陈时不见了,她跳井了。
她甚至一步都走不动了,要是以前,她可能会想,不能把水井弄脏了。
可她竟然毫不犹豫。
陈年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孩,凑近了她姐姐,慢慢低下了身子。
她的耳朵在发鸣,脑子不清不楚,眼前划过几个高大的身体,视线落在她姐姐瘦弱的躯壳上。
她哭来着,只是她想不起来她在哭什么了,那一瞬间悲伤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她谁的声音都听不到。
天很黑,月亮不出来,星星也不出来,一堆吃人的家伙来了。
陈年从那天开始不停地干活,话也变少了,整日埋头苦干,几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
陈时离开了,却有人爱她了。
她父母似乎认识到自己错了,她妈妈每天以泪洗面,很自责,她爸也经常叹气,也不出去打牌了,仔细照顾着陈时的孩子。
“惜,有珍爱的意思。”
陈年拒绝了老太婆取的名字,给孩子找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们一家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了很久,最终她父母忍受不了,从这里搬出去了,把陈年也带上了。
老人骂他们是不孝子。
陈年没有选择,就跟着出去了,她年纪太小,什么都干不了,却总是很忙碌,刷盘子、洗衣服、做饭、编草筐、摆小摊卖东西,她甚至不去上学了,一直照顾着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和她作对。
她父母出夜车被一辆疲劳驾驶的货车撞了,车子落下了山崖,全都死了。
他们这些年挣来的钱全都用来办后事了,陈年没人照顾,被送回了家,找了她奶奶。
她奶奶也老了,不成样了,腿脚不方便,话也说不清楚了,陈年领着一点赔偿金,每天上山下山照顾老人小孩。
她自己瘦瘦小小,却背着比她还高几个头的箩筐。
她十三岁那年,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小路进了村子,车上丢下来一个女人,是李宛如。李宛如后来说,她那个时候二十岁,缺钱,找工作不谨慎被绑来了。
这样一困,就困了将近十五年。
陈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将陈惜供养长大,除此之外,孤家寡人。
山里的蝴蝶飞得很远,陈年在山顶上还能看见,它一直飞到山那边,不再回来。
少秋屏息凝神,一直在看着。
陈年睁开眼,一直看着房顶的蜘蛛网,缓缓舒出一口气,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弄湿了她的头发,她觉得不舒服,坐起来擦掉了。
少秋看看天色,还黑着,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天才能亮,不太对劲,陈时从陈年那边飞回来,少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年怎么醒了?”
陈时有些困惑,道:“小年好像看到我了,她把我赶出来了,不让我碰她的记忆。”
少秋睁大了眼,“啊?这么神奇吗,她怎么做到的?”
这陈年真不是一般人啊!
陈年怕惊醒了另一边的陈惜,小心拿起了新衣服,看了一会儿,还是穿上了。
她拿着院子里的镰刀,背在了箩筐里,出去了。
少秋指着她的背影,对陈时道:“她不会要出去……那什么吧!”
陈时不明白,少秋赶紧跟了上去,十分担心。
可不能犯罪啊!
陈年走在路上,夜里的风吹得有些凉了。
她很平静,躲在了一条小路上。
张家那个人喜欢打牌,爱赌,上头了就喝酒,要是被狠狠打一下就爬不起来了。
等着等着,那个蠢货真的来了。
陈年面无表情地想。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