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在疤痕处,遮挡住丑陋的颜色。
伤口抚平了,就该向前看了。
陈时微笑着,看着她怀里的小婴孩,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可是她的妹妹,她会一辈子保护她。
陈年长得很快,刚断奶爹妈就外出打工了,似乎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把她留给了陈时照顾。
陈时总是笑着,她好像能容忍一切伤害她的事。
她的父母每个月定期寄回来一点钱,求着老人家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他们似乎是与这两个女孩儿和解了,忽视了好几年,他们也上了年纪,知道这将是他们一生的血肉了,便试图去关心她们。
只是那些钱不知道是到了谁的嘴里,可能是村里的哪个小男孩儿,也可能是老人家的干儿子,或者是其他人的宝贝孙子。
陈年六岁的时候就跟着陈时在外面跑,她们熟悉每一个山头,这里将是困住她们一生的家。
她们,有这种预感。
少秋和白小白躲在一边,看着眼前如走马灯过境一般的景象,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两姐妹在梦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如痴如醉。
晚上的山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陈时摘下了箩筐坐在石头上,从里面挑出一片合适的叶子,轻轻柔柔放在唇边,接着就是一串清脆绵长的乐声。
陈年蹦蹦跳跳在草丛里捉虫子,因为一只尾巴会发光的虫子跑到陈时面前,高兴地献宝,大声喊道:“姐姐,它会发光!”
等了很久,但好像又没那么久。
陈年就已经垂下了手。
陈时伸出手想要接过来,脸上突然露出些惊恐的表情,整个人都在颤抖。
少秋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回事!”
白小白站了起来,冲了过去,“陈年不想回忆,她把自己杀死了!”
少秋追了上去,急忙拉着陈时出了梦境。白小白在梦中停留了一会儿,试图控制住陈年的精神,直到他们出来,他好似听到残梦里一声凄厉的惨叫:
“姐姐!”
白小白颤抖了一下,瞬间回过头,一低头就见少秋正迷茫地看着他。
因为被吓得太狠,少秋已经扶着陈时瘫坐在地上。
“你……干嘛呢?”白小白有些无语。
少秋抬起头,感觉有些莫名,“啊?喘气啊,我快吓死了,陈年怎么样?”
“她没察觉到异常,只是以为做了个梦。”小白回道。
他扭过头又对陈时说,说话时倒像极了白俟,他道:“你不用心急,你这个妹妹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她心性刚强,和面上大为不符,可能有别的打算,需要再观察一下。”
陈时迟钝地点点头,缓缓闭上眼,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
陈年,陈年她,双目暗淡,眼角嘴角都留着猩红的血,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对不起。
少秋抬起头,突然变了脸色,摆着手,催着小白坐下,“小白快蹲下,陈年出来了!”
白小白身体一缩,快得非常,马上藏好了。
少秋看了他一眼,差点没憋住就笑了,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陈年身上,憋得面皮都皱了。
陈年出来后看了一眼月亮,快过节了。
她的面色平静,手里提了把镰刀,好似对这种半夜惊醒的感觉过于熟悉,并不是很在意,拿起了磨刀石就开始打磨镰刀,上面卷了刃,劈她房子后的灌木劈的。
“呲呲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
月光打在陈年身上,投下半边的阴影,周围静悄悄的。
少秋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怎么半夜磨镰刀?”
小白没回她。
少秋小心回头打量了一眼,接着道:“我怎么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一丛半人高的灌木丛。
都是心理作用,什么都没有,她是真被陈年吓到了。
陈年精神世界很强大,那毕竟是个梦啊,能在梦里杀死自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磨刀声突然停了。
少秋回过头,陈年也站了起来,出了门。
少秋赶紧让陈时变成蝴蝶趴在她的肩头,拉着白小白跟了上去。
陈年沿着村里的小路走到了村口的那户人家,屋里的人睡得很熟,她站在围栏外不再动了。
门口的大黑狗率先发现了她,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撑着四条细腿,向陈年摇尾巴,吐出舌头,眼睛亮亮的,带着希冀。
它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该叫的,所以它很乖。
陈年上前松开了狗绳,大黑狗就绕着她腿四处乱走,哼哼唧唧。
陈年看着它,摸了摸它的头,它倒像得了什么鼓励似的,拉着陈年就往家跑。
陈年难得露出点笑容,她有点跟不上了,一路小跑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