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悔。”
一片静默中,雷征慢慢抬起右手。
“等等!”小曼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雷征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甩袖回了房间。
分别十余年,这是小曼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雷行东。
凭心而论,她早已记不得雷行东的模样,只是现在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倒还真的勾起了她的几分回忆。
又下起了雪。
雷行东带着小曼回了他的房间,他还特意吩咐人送些碳火过来。
习武之人有内力傍身,但小曼只是普通人,他担心冷到她。
雷行东的房间显然收拾过,桌子上还放了几个包袱——他原本是打算今日带着小曼离开的。
小曼捧着他倒给自己的那杯热茶,隔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她在晃动的茶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看见自己扯动嘴角,“小东哥哥还记得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雷行东摸不准她的意思,记忆里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也长大了,他想了想,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曼这回是真笑了,“你哪里对不起我。”
碳火毕剥声响起,房间里也渐渐有了暖意。
温暖的环境总是会让人感到放松。
小曼喝了一口热茶。
“其实你现在这么厉害,我是真的很为你高兴,你们江湖人总是打打杀杀的,说些什么我也不懂,但我偶尔听别人提起你时,语气里总是带着崇拜的。”
那是她第一次从旁人口中知道他的消息,她向许多人打听,从出身到年龄,都能对得上。
她这才确定,他们口中称赞不已的名门弟子,是她的小东哥哥。
她那时很高兴,别人再提起时,她也会跟着插上一嘴,说自己认得雷行东。
那些人一愣,相互对视几眼,随即哄笑起来。
他们明明没说什么,但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态,还是让她感到了难堪。
和当初被推上台那天,一样的难堪。
后来她不再提起此事,只言片语中她能得知雷行东现在过得很好。
可是她呢?
她所在的花楼不知得罪了哪个大人物,就那么关了,姐妹们有的去了新的花楼,有的靠攒的钱做起了小本生意,各有各的生活。
小曼本就是被卖到花楼的,如果有的选,自然不愿意继续在花楼讨生活。
她也拿出自己的积蓄跟着做起了生意,但好景不长,几个弱质女子,还是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她们无端遭受了谩骂欺辱,辗转各地,竟无一处容身之地。
走投无路之时,小曼又听人提起了雷行东。
她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明明两人有着一样的童年,但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泥之别。
小曼原本从未想过要去找雷行东,但她太想有一个安稳的家了,于是她带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可来到金刚门之后,她却连面都没有见上。
要么是他外出做任务,要么是他在闭关修炼。
她守了将近一年,但一直没能见上面。
真真假假她分辨不清,听说金刚门会去参加今年的武林大比之后,她这才又来到了武林城。
既然她进不去,那她就等着他出来。
她去找凌灵的时候,听见了雷征和她的对话。
不知道雷征是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给她听,总之,雷征的目的达到了。
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甘心,在发现雷行东真的愿意为她废去武功之后,全都变成了浓浓的愧疚,甚至还让她有一些唾弃自己。
她蓦然发现,原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如此之大了。
他依旧是赤子之心,而自己早被这世道侵蚀得千疮百孔。
“小东哥哥,你肯认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你若是为了我自毁前程,反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我们就将这次见面当成一场意外的重逢吧,你师父送了我许多钱,有了这笔钱,也够我好好生活了。”
她语气洒脱,像是真的释然了。
雷行东的眼眶越来越红,他喘着粗气,“小曼,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就当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小曼一愣,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和他师父的想法是一样的,两人分开时年纪太小,说的好听些是青梅竹马,但十余年过去,又能留下多少情谊?
可他的这幅态度,倒像是对她……
“可是我——”
“三年!”雷行东急急说道,“三年的时间,我定会完全掌握秘法,如果你愿意,我就娶你,师父也不会多说什么,你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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