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威胁,骤然发出了巨兽般愤怒的吼叫,排山倒海地朝着飓风夹击而来,誓要将这不自量力的风暴彻底绞杀。
飓风正中心,闻夕闭着眼安静地飘浮着,然而他的身体里却同样席卷着风暴。
长达百年的功法逆练,经脉淤结得淤结,断裂得断裂,想要重新修复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心魔狰狞地怒吼,在原本宁静的识海中兴风作浪。他嗤笑着闻夕的懦弱,嗤笑着他数百年来的坚持不过是一个笑话,嗤笑着他在距胜利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功亏一篑。
他“看着”闻夕将早就准备好的阴祟寒蟾从乾坤袋中取出,无奈地将其化为液体,吸入体内。这世间至毒之物一入体,原本束缚着闻夕的一切枷锁应声而碎。
随着魔气不断入体与毒物结合,生成的紫色真气开始向全身扩张。
淤结的经脉被真气的洪流冲开,断裂闭合的经脉重新被撕裂开来,以真气链接。从四肢最末端的络脉开始,一点一点蔓延至脏腑主经络,最终彻底打通奇经八脉之间的桎梏,重新形成真气的周天循环。
紫色的灵光开始一点一点变深,残破的身躯开始变得健壮有力,丹田中燃烧着的灵源之火随着心脉的搏动一下又一下地饱胀起来。
刚刚重新劈开的丹田中,一颗犹带着血腥味的紫色金丹悄无声息地凝结。
灵气如血,满溢而出,将那一身白袍彻底染就。
如墨的黑发在身后翻飞,一寸一寸长至迤逦坠地。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像是一只困兽,心魔只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却什么也做不了。
闻夕缓缓地睁开了眼,露出了一双如鸽血般的红瞳,极致得迷离,极致得艳丽。就像世间至毒之物,总有着至为妖冶的外表一般,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没有再继续跟这家伙废话,而是垂下眼,替神魂不在此的林婉儿理了理被灵气吹乱的发丝,轻声开口道。
“阿婉,天亮了,该醒了。”
血红色的灵气骤然爆发,越过了层层魔气的阻隔,直接粉碎了躲藏在其后的魔域之门。阵法霎时间被破,滔天血海如绽开的海棠般将四散的魔气全部包裹在内,而后在他的一个抬眼里被吞噬殆尽。
即便阵法笼罩之下的人质们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他仍旧还是让血海避开了那一圈房舍。魔气侵体尚可活命,被他的毒气扫过只有尸骨无存这一种可能。
可他抬眼并不是为了给这些魔气送终,而是为了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隔绝气息的结界,看向此时才姗姗来迟的影龙卫龙主。
见来人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林婉儿身上时,闻夕不悦地蹙起了眉头,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龙主十分眼熟的面具。而后当着对方的面将其炼化,炼成了一方银丝挂钩,坠着珠帘的面纱,最后小心地扣在了林婉儿的耳后,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此时才足尖一点,收拢起下方如同血海般的灵气,穿过了这道对双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的结界,与对方直面。
“龙主小心,是魔修!”龙主身边的随从立刻挡在他的面前,警惕地大喊道。
那人鲜红的眼眸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可只是这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瞥却让他冷汗直冒。刚才那血海吞噬魔气的磅礴场面还映在识海中挥之不去,可此刻对方身上却连一丝一毫的魔气都感受不出。这样精深的修为,必定是他无法企及的高阶——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倒是身后的人先开口了。
“你把那张面具给了她,你怎么办?”
龙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得淡定谦和,语气甚至有种奇妙的熟稔感,像是对着多年的好友一般。
“不戴便是,那又不是我的癖好。”他只是嫌麻烦,又不是喜欢戴。
龙主笑了笑,没接话。
“还是说——”
反倒是闻夕又看了眼他身边警惕着这边的龙七,若有所思地问,“我不戴那劳什子面具,你就打算不认我,将我当做魔修……给抓了?”
“怎么会呢,您说笑了。您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不论何时,您都是我隐龙卫最尊贵的客人。”他的目光在闻夕怀中的林婉儿身上停了一瞬后,堪称恭敬地说:
“后续的事就交给孩子们吧。毒圣前辈,此间事毕,烦请帝都一叙。”
龙七愣了几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看向对面那个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魔修”,不可抑制地脱口而出道:
“你,您是毒圣前辈?!不是说毒圣前辈形貌险峻才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