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他上身试了试,很是合身。
院落中的布置十分讲究,此时时辰还早,周围没什么人,历拂衣便想着自己四下转转。
他想仔细看看洛疏竹长大的地方。
迎面而来的粉衣姑娘朝他微微欠了下身子,“厉公子,殿外有人送东西给你。”
历拂衣在天界并没有相熟之人,于是他问:“谁送的?”
粉衣姑娘摇摇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那人只说是给你。”
历拂衣是洛疏竹带来的客人,他们也不敢擅自拦截或者查验给他的东西,于是她便干脆送了过来。
“多谢。”历拂衣虽有疑惑,却还是接了过来。
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打开,一个圆润的珠子。
历拂衣把那珠子握在手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颗留影珠。
有谁会给他送这种东西?但总感觉,这东西很重要。
他没有犹豫,转身回了殿内,出于谨慎,闭紧门窗后,他才将灵力注入那个珠子。
留影珠的光映照在墙壁上,在结束的瞬间,室内便又恢复了昏暗。
历拂衣在昏暗中坐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忽得嗤笑一声,然后他指尖用力,将那颗珠子碾成齑粉。
他推门而出,随意拦下一个粉衣侍女,“劳驾,穆家,是往这个方向走么?”
*
留影珠记录了一段往事。
洛疏竹站在苍茫的雪地里,她看起来很冷,但她却依旧站着,不知道在等什么。雪花落到她的发丝上,好一会儿,才慢慢融化。
一个男子从殿内出来,朝她随意地一礼,“洛姑娘,二殿下正在与人议事,你再等等。”
这个人历拂衣见过,是那个拼命为穆朝旭说话的男人,彭世生。
洛疏竹听见了他的话,却没什么反应,只依旧站着。
雪越下越大,又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打开殿门,氤氲的热气在空气中散开,有道声音说:“洛姑娘,请进。”
洛疏竹腿脚发麻,但她忍着难受,挺直脊背,迈步入殿。
殿内只有穆朝旭一人,他坐在正位置上,把玩着一只酒杯。
“疏竹,你来了。”穆朝旭挑眉看她,“刚才有些事情,一时忘了时间,让你等了许久,你别放在心上。”
“无妨。”洛疏竹的声音平平,“二殿下,我此番前来,为了拿药。”
他面色不变,把酒杯往桌上一丢,发出清脆的一声,“什么药?”
“能够救凌远陌的药。我已经答应了和你的婚约,请殿下遵守承诺。”
“原来是这个啊。”穆朝旭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俯视看她,“疏竹,求人可不该是你这样。”
洛疏竹知晓他并不会毁约,因为她的价值,远远超过一份解药。
但她也猜到,凭穆朝旭的性格,她若是想轻松拿到想要的东西,也绝不可能。
她既然敢来,便早做了决算。
洛疏竹撩起裙摆,直直地跪地,行了一礼,“还请二殿下,遵守承诺。”
她小的时候,学的是“士可杀不可辱”,但逐渐长大,洛疏竹早就明白,自尊和面子,和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更何况那条人命是凌远陌的。
穆朝旭盯着她的动作,心底一股快意蹿了上来,他曾经多次求娶洛家女,却被拒之门外。
可这一日,身份颠倒。
穆朝旭满意于她的动作,笑着把一个瓷瓶丢在地上。
然后他蹲下身子,平视她的面容,忽得出手攥住洛疏竹的下巴,“疏竹,你为何如此在意那姓凌的生死?”
洛疏竹看清他眼底的疑虑和恶意。
所以她没有回答,只甩开他的手,把那药放进怀里,然后起身欲走。
“疏竹,”穆朝旭的速度更快,他伸手一拉,便能把她整个人拽进怀中。他声音低低的,让她浑身难受,“你还没回答我?”
“放开。”距离太近了,感觉被人紧紧箍着,洛疏竹奋力推他,“放手!”
“你身上太冷了,这披风已经凉透了。你就算是回去,也得先换一件。”穆朝旭并不觉得有丝毫不妥,他伸手去解她的披风,另一手下意识去揽她的腰。
——留影珠戛然而止。
它充满恶意地停在这里,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就好像,洛疏竹和他,真的有些什么似的。
历拂衣知道穆朝旭是什么意思,无非又是恶心人的手段罢了。
穆朝旭无法忍受洛疏竹岁月静好的每一日。也或许,他把洛疏竹当做所有物,知晓有人来抢,所以蓄意破坏。
历拂衣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得自信,妄图用一颗破珠子,去离间别人的情感。
何况,他从这颗珠子里,只看到了他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