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不见了,连带着窥视也少了些。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听到了她的姓氏,还是因为她刚刚接下的那一剑。
总之,无人烦扰,总归是好的。
她避开他人,一路上楼,找了靠近塔身的无人位置,盘腿而坐,运转灵力。
洛疏竹兄妹二人皆修习洛家剑法,唯一不同的是,洛留影修的是祖父和父亲的九杀心诀,而她,修的是母亲的沉心诀。
非是他们洛家厚此薄彼,只是因为,唯有九杀剑承认之人,才能够学习九杀心诀。
沉心诀共有九层,层层递进,洛疏竹如今已熟练掌握到六层,隐隐能够触碰到第七层。可是,一旦对决到方才那种高手,她还是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滞涩感。
就好像,她和她的清光剑,无法达到真正的统一。
大概……还是要再修炼。
灵力在周身运转几周,左腕和膝盖刺痛感缓和了不少,洛疏竹睁开双眼,提起清光剑,往旁边走去。
*
海冬在通雷塔呆了一百年。他本是天灵族的巴蛇后裔,修为也算不上高,在塔中浑浑噩噩、做低伏小地混日子,只愿平平安安地活到六百年以后,被放出去重见天日。
今日通雷塔来了个奇怪的姑娘,她穿着一身婚服入塔,左腕处一道骇人的伤口,竟然还能够接下那老怪物的一剑。
虽然她受了重伤,但海冬知道,这人,他惹不起。
然而,千躲万躲,这姑娘居然直上到第二层,寻了处地方疗伤。
此刻,她就坐在距离海冬几丈之内。
海冬秉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对方。他在压抑的氛围中,默默祈祷旁边的姑娘抓紧离去。
然后,他看到那姑娘忽得睁开双眼,提着那把反着寒光的长剑,朝他这走来。
那把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姑……姑娘,我、我没钱。”海东想起她半跪在地面、从钗子上摘下珍珠的场景,不由得又补充了一句:“在这塔里面,钱财珠宝什么的,没、没用。”
“我问你,厉拂衣在哪?”
“啊?”
洛疏竹看他一脸茫然,皱起眉头,又问一遍:“厉拂衣,三百年前,那条被关进来的青龙,在哪?”
“在上边。”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似的,“轰隆”一声天雷在此刻砸了下来,从塔尖向下流淌,把整个塔都照亮了一瞬。海东被这一下吓得哆嗦,但碍于颈间的长剑,不敢有太大动作。
“在第七层,他、他比较特殊。”海东朝上指了指,“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就是天雷最响那处。”
“什么又开始了?”洛疏竹有些不耐烦,“算了,你带我上去找他。”
“不不不。”
这本是洛疏竹随意一句,哪成想海东拼命地后退,直缩到塔身的柱子旁,一脸惊恐和无奈,“姑娘……洛姑娘,对吧?您饶了我吧。”
他带着哭腔,飞速摆手,“小的就是一条巴蛇,修为低微,受不住那天雷,会死的。”
他畏畏缩缩,任由洛疏竹如何说,也不肯再动。
洛疏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愿多言,提着清光剑往塔顶走去。
在第七层找一个人,应该不难吧。
层数越高,受到天雷的影响就越大,也因此,越往上走,人就越少。上了几层,周围多的是带着敌意打量的眼神,却未曾有人前来挑衅。
洛疏竹抚了抚风中飘散的长发,深吸一口气,朝最上方走去。
*
空间在这里收束,第七层只有一人。
上方就是塔尖。紫光刺目,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倾斜的塔顶两侧垂下两根铁链,一左一右,将中央之人的手腕吊起。
雷电顺着铁链流淌下来,一直“流”到他的身上。
越来越频繁了。
历拂衣想,这雷罚越来越频繁了。
痛苦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蜷缩,他浑身脱力,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些低低的声音。他的头低着,发尾垂到地面,污血盖住他小半张脸。
洛疏竹有点诧异于看到的景象。
她没有踏上这最后一级台阶。因为,此时此刻,整个第七层的地面,都泛上些青紫色的光,噼里啪啦的,在地面炸开。
她终于明白,那条巴蛇,为什么不愿意上来。
如果、如果过去三百年都是这样,尽管洛疏竹非常不想承认,但她心底里觉得,这刑罚,有一点点重。
入这通雷塔的,皆是些十恶不赦之辈,若非要拉出一个比历拂衣罪孽深重的,定然也是有的。
可没有一个,像他这样。
“轰隆——”
随着最后一道雷打下,这场煎熬终于结束。吊住双手的铁链突然伸长,他失去支点,浑身脱力,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