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贼?
哪里有贼?
家里进贼了?
谢宏业努力想要撑开被一万头大象压住的眼皮,可她做不到。
谢宏业奋力想要支起被十万头蓝鲸压住的身躯,可她也做不到。
她太累了。
掀不开眼皮,她就只好用耳朵用听觉去判断。
细细听来...
嘿,谁家来贼还规规矩矩用钥匙开门呐,更别说还捅了半天没捅进锁眼了。
“这小贼技术不行哇,咋开锁开半天还没开出来,八好意思,我有点忍不住想嘲笑他鸟,就这本事咋出的道,别折腾了,还是回去好好做人吧!”
过了会儿,钥匙串落了地发出零碎一串响,门外人嘴里嘀嘀咕咕的,听不太清,但大概率不是什么赞美的话。
谢宏业心道,这笨贼如果不是她爹,她今晚就拜祁暮为师,学习《情歌王》的一百种唱法。
又又又过了会儿,是对面下夜班回来的邻居,终于有人帮笨贼的忙了。
“哟呵,还喊帮手来啦,团伙作案,大大滴坏!”
“小红师傅别睡啦,家都要给人偷啦,钱少不少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这个拥有惊人气质的扳手要是被他们发现带走,那可就不得了啦!!”
谢宏业:“......”带走吧带走吧,谁稀罕谁领走。
果不其然,大门打开后,顶着猴屁股大红脸向帮手道谢的,正是谢宏业那参加同学聚会回来的醉鬼老爹。
“嗐,是你这小老头啊,可吓死我了,门开不开不晓得敲个门吱个声儿嘛,还以为是来贼了呢。还好不是是真来贼了,就凭我一个动弹不得的小扳手,哪救得了小红师傅,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可怜的小红师傅被人敲晕放倒大卸八块千刀万剐,呜呜呜,这样不行,我还是个孩子,我看不得血腥画面,这会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巨大阴影的!!”
谢宏业:“......”
敲晕?
放倒?
大卸八块??
千刀万剐???
谢宏业怒,就不能说点好的吗,我的心灵才已经留下巨大阴影了,此生乃至以后再也无法直视扳手。
谢宏业她爸打着酒嗝歪歪扭扭地站在玄关,好不容易关上了门,想换鞋却找不到他的拖鞋,而他的拖鞋分明就在脚边。
他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生气了,不穿了,踢开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光脚走进客厅。
进来第一眼他便看到了沙发上的谢宏业,他当即咧开嘴甜甜蜜蜜地笑了,宝贝女儿是在等他回家的时候等睡着了呀。
可电视机怎么亮着,剧里的男女主正你追我赶上演“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经典桥段,热闹得不行,不好,不能让电视的声音吵到女儿休息。
她爸纳闷着,他记得他出门前明明关了电视的啊,而且女儿从不爱看电视,总不可能是她开的,嗯,肯定是自己搞忘了没关。
他摸索着上前,步履蹒跚,但十分准确地锁定了茶几上遥控器的位置,他摸上了关机键,想要关掉因他失误浪费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电的电视。
“干啥啊你!干啥关我电视!我正看得开心呢!!”祁暮道,“马上男主角就要被车创飞上天啦!!不许你关我的电视!!!”
随后谢宏业她爸背后阴嗖嗖地冒出一道带着怒意,低沉沙哑的女声:“别关,我在看。”
这平地一声雷可把她爸吓得不清,他哆哆嗦嗦地回头,用力眨了眨眼,闺女明明就躺在沙发上睡着,是谁在说话?
就在这时,昏暗的客厅壁灯闪烁了两下,给本就阴森的氛围带来了一丝恐怖的气息。
终于找回身体主控权的谢宏业缓缓起身,就像某些惊悚片里的常见动作,上半身直挺挺,下半身纹丝不动,她重复道:“别关电视,我还在看。”
“我滴妈呀!吓屎宝宝啦!小红师傅诈尸啦!!”祁暮大呼道。
谢宏业她爸迈着打颤的步伐紧贴墙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在看,看电视?可你,你不是在睡觉吗?”
在昏黄壁灯的反射下,谢宏业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阴郁,再加上她萎靡不振的状态,说是她是吸血鬼,想必不会有人不相信。
她睁开带着红血丝的双眼,对她爸道:“我没睡觉,我在看的。”
“真,真的吗?”
“真的。”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这段话好耳熟啊,这不是我楼下的楼下九十岁大爷的专属台词嘛,哈哈哈哈哈哈,”祁暮不客气地大笑道,“但是我必须得说实话,小红师傅是真的睡着了,还说没有,真是的,嘴这么硬,天塌下来都有她的嘴顶着,哈哈哈哈哈哈。”
谢宏业:“......”该敲晕放倒大卸八块千刀万剐的是祁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