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FF:倒霉蛋之间的共鸣]
裴宴:“。”
说实话,有点谐。
她控制着表情,这个BUFF的功能是让白宜年产生强烈倾诉欲。
裴宴自认并非能言善辩、长袖善舞之人。她靠阅读理解得出会心一击要靠话疗,但目前压根无从下手。虽然系统给她了一堆反派背景,但她压根没法借此做文章。
一个陌生人说出你的私事,按照白宜年的成长背景,说不定会把她当成他那些同父异母哥哥姐姐派来的细作。
只能试图引导一下,让他倾诉一点自己情况,她好对症下药。
裴宴想了想,露出一副生意不好小摊主想靠搭话多卖点东西的样子,找话题道:“您一会还要回去加班?”
白宜年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想?”
“我看您全身就一个手机,不像是下班回家。”
白宜年撩了把额前发丝,笑了笑:“过几天就是我母亲忌日,心里闷,出来转转。”
那个倒霉催的初恋母亲?
裴宴心里清楚,面上装作茫然:“您这么年轻,令慈就走了?”
白宜年看着顶多二十出头。
“走了十几年了,”白宜年垂下眼,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她在的时候,总是对我说,我千万别想着要去争什么,也别想着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她只想我健康,平安,快乐。”
白宜年这话,听上去模模糊糊,不明其意。
但裴宴结合反派背景,终于明白过来。白宜年分明是个极其聪明,城府极深的人,为什么从小任人欺负也不反抗,长大后在浔阳磋磨多年才回京,以至于失了先机。
白宜年的母亲恐怕死都没想到,白父分明有那么多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却看在她是初恋的份上,把白宜年接回白家。
她本以为自己死后,孩子会在福利院长大,也许会被收养,也许不会。但以白宜年的聪明,他不去争白家的东西,也能过得不错。
争抢反而会招惹祸患。
这句话,是白宜年母亲对白宜年的爱。
然而,白宜年被接回白家。
这句话,对他来说,变成了锁链与诅咒。
不能争,不能跟白家那些人一般见识,要藏起自己的蓬勃野心,否则就是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裴宴看着他那只灰蒙蒙的,看不见的眼睛。
说这话的时候,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有多么厌倦。
不知怎的,裴宴忽然想起了姬凭阑。
曾经,姬凭阑也是一样。
面上不显,但黑沉眼眸深处,燃着灵魂之火,蓬勃野心。
*****
裴宴入宫时是建昭四年,彼时刚穿到古代一年,七岁。
她入宫便进了尚膳局,做打杂宫女。
按照宫规,无论是皇帝太后,还是后宫妃子,包括一些在紫禁城内设有办事处的重臣,当日膳食都是派人来尚膳局取。
整个皇城内,只有一处例外。
冷宫道上,杂草丛生,时不时传来女人尖利的笑声和鬼哭狼嚎。
都说冷宫闹鬼,一不小心便会被缠上。给冷宫送饭的活计总是被层层推诿,不幸轮到了,大多也是敷衍了事。冷菜冷饭,甚至是剩菜馊饭,往里头一丢,饿不死人,就不会有人来治罪。
裴宴是尚膳局年纪最小的宫人,人言微轻,这活计便被推到了她头上。她刚刚穿越,作为红旗下长大的无神论者,不像封建王朝土著不把人命当命。
闹鬼是无稽之谈,她不怕这活计。做都做了,也没有偷懒的必要。不过是每日脚程快点,趁还热着,把饭菜交到那些前朝本朝疯妃手中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
就这么一日次准点送了一周后,她“意外”见到罪妃王氏之子,时年六岁的六皇子姬凭阑。
*
姬凭阑的父皇,建昭帝的上位之路,用九龙夺嫡形容,毫不夸张。
建昭帝潜邸之时,是先帝二子,封号秦王。秦王正妃朱氏,即后来的朱皇后父兄都为一品大将军。
建昭帝借大将军兵马逼宫上位,好不容易解决完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又恰逢小冰河期,天灾不断,北边蛮人借机入侵。
建昭帝一个头个大,耗时几年解决完天灾和蛮人,这才空下手管功高震主的两位外戚,以及朱皇后。
朱皇后靠着父兄撑腰,在后宫横着走。几年来,后宫里除了她所出嫡长子,其他儿子要么生不下来,要么生下来莫名其妙傻了,要么就是母族出了大问题。
最后者的典型就是姬凭阑的母族。
姬凭阑母妃是清贵文臣世家王氏嫡系女,曾是秦王侧妃。
王氏是标准保皇党,不站队。然而建昭帝登基前,当时的朱皇后为铲除威胁,连同父兄诬陷王氏同王氏旁系女所出的先帝五子结党。
秦王侧妃虽是嫡支,但仅是侧妃。
若五子登基,王氏便一举可成太后母族。
结党有很大的利益。
建昭帝大怒,称帝后流放王氏五族,王侧妃与六皇子打入冷宫。
姬凭阑便是在冷宫长大。
裴宴见到姬凭阑时,王侧妃已郁郁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