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夏日微风不燥,卷起隐在市中的小院门框上的绿植,门下站着几位侍卫,表情严肃,让人生畏。
邻里乡亲路过,议论纷纷,都道公爵看重这位义妹,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只是里头的光景没有那样好,周自玄掐着柳语竹的脖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嗓音狠戾:“薛宁汐去许州你为何不拦着?人都走了你才来说是何居心?”
“咳咳——”柳语竹用力拍着他的手,试图解除这样的窒息感。
遥夜的脸色也很差,但见她逐渐发紫的脸色,她面无表情的开腔道:“公爷有些边界感吧,她到底是我的人。”
他松开了她,但眼睛还盯着她,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柳语竹踉跄的退了两步,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中含着生理性的泪水,“昨夜宁汐才同我说,她说是太子殿下临时吩咐的,叮嘱不要惊动旁人,她能告诉我已是讲我视作好友,我也是第一时间便通知了你们,你劫不到人便拿我撒气?”
周自玄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害怕,但柳语竹毫不畏缩的看着他,这套精心准备的说辞完美无暇,他没有办法找到漏洞。
薛宁汐其实提前两日便与她说了,她的兴致还不错,一点也不像去办案的,许州有什么她不知道,但那是周自玄的地盘,定与他脱不了干系,所以那时她与薛宁汐辞别,却在他们出发当晚将消息传给遥夜。
这个消息让周自玄措不及防,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遥夜也不是完全相信柳语竹,她甚至能想到她是故意的,但是这样既不会让他们遗漏信息,也不会引得薛宁汐怀疑,只要她做得不过分,她便不去追究。“事已至此,公爷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打消他们的怀疑。”
“管好自己,”周自玄的声线冷得像到达融点的冰块,迅速吸收周围的热量,使温度急剧下降,“我倒不介意替遥阁主清理门户。”
遥夜轻讽一笑,神色冷淡,“公爷也是。”
她不喜欢别人手伸太长,尤其是自己的合作对象,所谓利益关系不过只是相互牵制,若是嚣张的向她示威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他们几乎是剑拔弩张的开完了这个紧急会议,谁也没有多掺合对方的事,若周自玄暴露,那她也会照常实施计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自玄于她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一个拼命的人来说生机是最多余的。
但周自玄可不像她这样极端,他可以收手,继续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公爵。
他快马加鞭的传信给线人并命贴身下属前往许州,既是协助他也是为了监视薛宁汐。可下属却派人告诉他薛宁汐只是为了去查一起辽州知府上诉的谋杀案件,他顿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她是不是闲出病了?”
传信者不敢说话,可这个案件的确十分离谱,辽州知府贺连从前只是一届穷书生,他对许州富商之女贾汝安心生爱慕,并与其私定终身。
他自知自己配不上那位千金,奋发图强考取功名,这些年也一直与她通信,在他离开的第二年,她写信与他诀别,从此不再回信,他不信她会与他恩断义绝,待他当上辽州知府时返回故乡,却发现爱人早已逝世。
他笃定是贾府怨恨贾汝安不顾父母阻碍执意与他相恋不肯嫁做旁人为妻而自戗,将他告上了大理寺。
“就这么个案子还让薛宁汐一个人去那山高水远的地方,谁能放心?穆辰兮的幌子打给鬼看呢?”遥夜直言道。
周自玄冷着脸,她真是一句不肯输,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讽刺他?
但他也查过了,南宫易朗在金乌卫,查不到他的去处,原枫则是去了知州。
柳语竹也只是生气的时候怼怼这位公爵,一般不会招惹他,“贾家是许州无人不知的富商,公爷那位线人和他接触甚密,他当真不知道公爷私自开矿的事?”
周自玄不确定,虽然自己多次秘密前往许州,但他对自己的忠诚度只来自于关心家人的安危。他没那么靠得住。
尽管这个案子很荒谬,但的的确确是不好查,要证明一个猜想的真实性既不能以此为结论去证实,也不能完全忽略它而去寻找线索重新推断。
他们连着忙了三日,就等金乌卫调查的结果了,薛宁汐默认终于可以休息了,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生物钟将她强行唤醒以后她继续睡也能睡着,但她还没进入深睡眠便听见了南宫易朗的声音。
她反复确认不是在做梦以后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一只眼睛,翻身掀开床帘,见外面的天才亮,太阳还未出来,估计还是卯时。
她握紧了拳头,也不顾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爬起来打开那扇被拍得当当响的窗户,“南宫易朗你是不是有不折腾人就会死的毛病——”
“原枫?”看见那张笑脸时她的声量明显降了下去,睡眼惺忪的郡主半眯起眼,神色错愕,“怎么是你,阿兄呢?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原枫忍俊不禁,转头朝一旁慢吞吞将手收回去的玉面将军从容一笑,眉梢一挑。
南宫易朗被无视得彻底,没好气的道:“薛宁汐,为兄回头找个时间给你看看眼睛,现在眼里只有你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