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谢府灯火通明。
一队车马在府门前停住,一个蓝袍男子匆匆跃下马来,径直往里间行去。闻月与听竹迎上前来,随自家主子入内,二人面上皆是沉重之色。
入了雅月堂,谢泠面色也不好,一路风尘疲惫使他多了几分沧桑之感。闻月连忙递上一杯热茶,同听竹齐齐跪下,“是属下办事不力。”
咔嚓一声,谢泠手中的杯子碎裂成几片散在地上,连着热茶水浸湿了袖袍,修长的指间依稀有鲜血流出。
闻月俯首道:“主子息怒!”
谢泠捏着袖袍,手上的痛楚并不存在一般,只道:“继续去找!”
闻月二人应命,起身离去,雅月堂内再无一人敢留下。
周遭恢复平静,谢泠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自他听到无忧的消息起,就开始筹划,谁知半路却窜出另一路人马。若非他在途中鞭长莫及,否则他一定会亲自去接人。
那波势力尚未查清,据之前的线报,苏弘明日便会回京,他得亲去一趟苏府才是。
…
第二日。
无忧是被冻醒的,身下,四周皆被阵阵寒气裹挟。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冰窖,入目皆是厚厚的寒冰。
身侧一个声音传出:“你醒了?”
这个声音?又是顾宜生。
无忧起身,看到眼前这副熟悉又讨厌的面孔,没好气道:“怎么又是你?”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
顾宜生笑着看她:“这就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无忧道:“谁让你救了。”
顾宜生道:“我乐意。”
无忧没有再回答她,顾宜生却向她递过来一面镜子,道:“你脸上有脏东西。”
无忧将信将疑接过镜子,拿起来一看,手腕一颤镜子脱了手。
这张脸……
顾宜生弯腰捡起了镜子,重新放回她手中,看着眼前错愕的女子,缓缓轻笑,“怎么?这么多年,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
无忧颤手拿着镜子,一只手拂上自己的脸,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么多年了,她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还能做回自己。可是,顾宜生为什么要怎么做?他不是和长公主一直合作?
无忧转头欲质问,可这时注意到冰榻上还躺着一个女子,她是紫萝,也是真正的苏娮。
“你这么做,要是长公主知道……”
顾宜生仿佛不在乎,只道:“她管不着。”
无忧见他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顿时火起,“要是因此伤了我衍哥哥,我饶不了你。”
顾宜生看向她,突然道:“无忧,你不会真的以为陆云衍是个无力自保的窝囊废吧?”
无忧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让他日后同你解释。”顾宜生又道:“我只想提醒你,其实你不必过于担心他的安危。”
关于哥哥的事,无忧十分上心,还想再问,可顾宜生却不愿再回答了。无忧转头便走,顾宜生却拉住了她,“你还不能走,谢泠在找你。”
最终,在谢泠和顾宜生之间,无忧选择了后者,至少待在顾宜生这里,她感受不到那种压抑拘束感。
无忧由一条暗道与顾宜生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东风楼,便换了一身衣裳,在厢房小憩,顾宜生也没有再打扰过她。
这样睡了两个时辰,快醒时她微觉脖子上横着一个冰凉的物什。睁开眼时,就看到紫衣女子坐在床前,冷冷逼视着她,手上握着那把锋利匕首。无忧看出了她眸中的杀意,不敢乱动,道:“紫萝姑娘这是何意?”
紫萝冷声道:“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话毕,手腕用了几分力,无忧脖子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血线。
无忧看着她,知晓她误会自己用了她的脸,可这张脸本就是属于她的,许是顾宜生这家伙骗了她。当即道:“姑娘说我动了你的东西,可你若杀了我,你想要的东西就再也归还不了。”
闻言,紫萝心头一动道:“你肯将脸还给我?”
无忧肯定道:“若不是属于我的东西,确该归还。”
紫萝听后,终于放下了匕首,无忧也从榻上起身,暗自摸向腰间。朝紫萝道:“可是,若那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你又如何厚着脸皮讨要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忧调笑道:“字面意思。”
话毕,紫萝携匕首刺来,无忧腰间寒光一闪,软剑出鞘,迅疾接下这一招。一寸长一寸险,匕首自不是长剑的对手,不过几招紫萝就败下阵来。
彼时听见动静,顾宜生急忙赶来,紫萝看见他好似看到了希望,收起匕首道:“主人,我究竟是谁?”
顾宜生也知道有这么一天,索性承认:“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
寥寥几字,她的信念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