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查明白了?”
乔相旬坐在上位,神色有些疲惫,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仙盟内弟子一下死了两个,他那师兄的宝贝师妹还被指认为杀人凶手,其中又牵扯到了魔族,这事儿不查清楚不行,他便把查明真相的事情交给了齐峰。
齐峰叹了口气,“查清楚了,死的那名弟子是蓬莱的白芊芊,在她身上发现了魔痕,应当是请魔上身留下的,她屋内还有魔符燃烧的痕迹,我观那星衍峰上的战斗痕迹,请来的应当是执掌魔域幽都城的乌墨魔君。”
听到这个名字,乔相旬眉间的褶皱更深,“乌墨?”
他感到惊讶,“乌墨是一城之主,是竞争魔尊之位最有力的候选人之一,白芊芊只不过是个普通弟子,她能请得动乌墨上身?”
这事儿齐峰仔细查过,他是极其细心的人,早在得知白芊芊请动的魔族是乌墨后就在查二人的交集,果真让他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你还记得之前有流言说宗门大比的秘境里混入了魔族一事吗?”
“自然,”那段时间乔相旬虽在闭关,但他身为仙盟之主,这些风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齐峰的意思,“你是说,混入秘境的魔族就是乌墨?”
“没错,”齐峰仔细排查过水云镜留存的秘境内录像,“他不仅混入了弟子当中,还伪装受伤被白芊芊所救,跟着她到了游廉所在之处,我猜他应当是早就得知了魔骨的事情,来秘境也是想要通过游廉找到魔骨下落。”
乌墨费了大力气才混进秘境,但什么都没做,因为他的目标仅仅只是魔骨而已,只不过游廉作为魔尊穹冥的下属寻找魔骨是为了将其复活,而乌墨对魔尊一位虎视眈眈,他寻找魔骨最多是为了增强自己力量,阻止穹冥复活。
齐峰声音发沉,“当日秘境中乌墨发现游廉手中的那截魔骨已不复存在,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是他与白芊芊已经有了接触,那黑符应该也是当时给她的。”
乌墨是魔族,是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魔族,他把魔符给白芊芊的时候应该就想好了日后要利用她做事,他在白芊芊进仙盟后才动手,就意味着他要让白芊芊做的事跟仙盟有关。
乔相旬转瞬间想通关窍,脸色难看,“是通天柱,乌墨的目标是通天柱,前段时间闯入禁地的魔族或许也是乌墨。”
通天柱不同于世间其他灵宝,它是通往上界的阶梯,是天道的使者,也因此对于修士和魔族都是大补之物,能够大幅度提升修为,被魔族觊觎也是正常的,只是白芊芊作为仙盟弟子,守护通天柱是她的责任,她怎能跟乌墨做这样的交易?!
“是为了报复,”齐峰想起自己调查出的那些东西,神色复杂,“白芊芊和阮梨同是蓬莱弟子,两人关系并不算好,但也绝没有到对对方下杀手的程度,我问过宁怀书,他口口声声说白芊芊柔弱善良,恐怕这全是假象。阮梨离开蓬莱后短时间内连续升阶,又拿了大比魁首,处处压她一头,白芊芊或是因此心中不平,有了杀意。”
白芊芊和阮梨如今修为差距甚大,她自然是杀不了阮梨的,于是便打算借乌墨之手,只是阮梨那丫头竟然生生扛了过去,不但没被乌墨杀死,还为师兄报仇杀了白芊芊。
他叹息道,“秋南与阮梨感情深厚,是为了帮她才被乌墨所杀。”
如此惨烈的弟子相残,居然只是因为嫉妒之心。
乔相旬沉默了半晌,问道,“阮梨如何了?”
她当日受的伤很重,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之后就陷入了昏迷,由卫悯一直在身旁守着。
“情况尚可,”齐峰说着又忍不住叹气,“主要是心伤难愈。”
“让她好好休息吧,”乔相旬也有些不忍心,他自己就失去过同门亲友,知道这种滋味有那么难受,要是没撑过来恐怕道心都将不稳,会成为日后修行路上的心魔,这事儿急不得,也轻视不得。
“沧溟宗的掌门通知了吗?”
人家好端端的弟子送来仙盟却出了这种事,乔相旬心里羞愧,但该做的得做,秋南那孩子还等着师友来接呢。
“嗯,不日将至。”
屋外仍然大雪纷飞,乔相旬瞧着,只觉得冷意砭骨,“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这是天道垂泪。
他想到阮梨,阮梨最出众的其实不是她的修行天赋,旁人看不出来,乔相旬却隐隐有些感应,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饱含悲悯与凉薄的温厚气息,她身上有天道眷顾,是真正的“得天独厚”。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结束,乔相旬作为鸿蒙仅存的弟子去战场上为同门师兄弟收拢遗物,那时万物萧瑟,所到之处满目疮痍,他立于其中恍惚觉得自己走到了世界尽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他最为惶惑绝望的时候,他望见了被毁的通天柱,望见了一道从天而降的白光,在白光笼罩中感应到了天道之意,于是他按照天道所托重新规整宗门,建立仙盟,一年年守到了现在。
那阮梨的责任是什么呢?
两日后。
仙盟处处萧索,弟子们身着白衣守在大殿两旁,看着远处几人缓缓走近,大雪纷飞中他们身影模糊,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