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弟子没到。”
穆启数了人数,话音刚落,那位迟到选手就慢吞吞地挤进了队伍,他身量修长挺拔,比旁边的男弟子还高出不少,一张冷白的脸上神情寡淡,鼻梁高挺,眉眼精致,五官的线条锋利清晰,如同细细雕琢过一般,丝毫挑不出瑕疵。
这样出众的容貌实在是惹眼,哪怕他修为在弟子们之中并不算突出,可他懒散闲适地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吸引别人的目光了,看到他,就能联想到那句“有些人生来就是站在光里的”。
穆启目光停在那人身上仅仅几个吐息的工夫,对方却感知敏锐地侧头看了过来,他的眼神是和姿态全然不同的冷冽凌厉,丹凤眼挑出一抹细细的弧度,所有情绪都藏在眸尾,叫人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就觉得冷,仿佛有雪化在肩头。
很快,对方又将脸侧了过去,挺拔的脊背弯下去,迁就着身边的人低头说话,唇角翘起来一些,似乎在笑。
跟他说话的人正是阮梨。
“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两人分开后阮梨先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没想到卫悯在后面磨蹭了那么久,成为最后一个来的。
“唔,”卫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指尖在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领口处轻抚了两下,意有所指地说,“藏点东西。”
阮梨哪晓得自己做梦发疯在人家清清白白的美男子身上咬出了暧昧的牙印,害得人家不得不费劲儿找出一件领口高的衣服遮挡住。
她好奇心强,听到卫悯说一半留一半很是着急,追问道,“你藏的什么呀?连我也不能说吗?”
“嗯,不能说。”
说了怕她留下阴影,以后都不肯再和他同床共枕了怎么办?
卫悯很享受被阮梨缠着追根问底的滋味,余光瞥见穆启还在望着这边,不着痕迹地侧了下身,将阮梨牢牢挡住。
穆启收回视线,眉头很明显地皱着。
他知道阮梨离开蓬莱后进了个不知名的小宗门,这小宗门的弟子还挺争气,全员都进了仙盟,但他们没有背景,修为又普通,在穆启眼里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个卫悯……让他感觉很不好。
收拾起纷杂的思绪,穆启没有将情绪暴露出来,伪装得天衣无缝。
“琼天境已开,大家进去后去自己想要的地方,向北走是剑阁,东边是丹殿,西边是武器库,各位只能选择其中一处,结束后就可以出来了,我在这里等着大家。”
剑修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尽管他们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找到本命剑,存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危险,但本命剑的诱惑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一个人选择保守路线,纷纷冲向了剑阁。
阮梨是其中的例外,她已经有本命剑了,没必要再去剑阁,所以打算去丹殿逛逛。
但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阮梨才纠结了两秒钟,身边的人就都消失不见了,弟子们之中当属她那几个师兄师姐溜得最快,生怕晚一步好东西被抢走了,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要珍惜每一次机会,这是他们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结果就是现在阮梨想找人问问路都找不到,琼天境里灵气缭绕成雾,对她这种方向感不好的人来说更是灾难。
阮梨煞有其事地分析了一会儿方向,犹犹豫豫地朝自己的左边迈出一步,心想除了剑阁她去哪里都行,武器库的宝贝还能拿去八方城倒卖呢,也不亏,算起来她可是有着三分之二的概率选对方向,她不能那么衰吧!
……她还真就那么衰。
阮梨看着路边忽然出现的大大小小形制独特的墓碑,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真走到剑阁来了啊,她又拿不到剑。
阮梨心情郁闷,磨磨蹭蹭地往前走,权当自己是来闲逛了,兜里没揣钱,什么也买不着的那种闲逛。
路过一处,有个弟子正在费劲吧啦地抓着一截剑柄往外抽,屁股撅得老高,看起来像在拔萝卜。
边拔边求,“尊上看我一眼吧!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个本命剑!”
那把剑埋得很深,只露出一点剑柄在外面,对如此动情的哭诉毫无反应,甚至还嫌弃似的又往土里埋了埋。
弟子惊得大呼小叫,“不要啊尊上!我就看上你了,你再多看我几眼啊!我真的很不错的!”
能让一把上品宝剑甘愿和修士契定,剑和修士之间要么是有着极深的渊源,要么是剑出于某些考量主动抛去橄榄枝,再就是一种极普遍的方法——打败它,征服它,成为它的主人。
鉴于这把剑对这个弟子明显不待见,排除“一见钟情”和“渊源深厚”,要想打动它就只能靠武力。
那弟子“啊”了声,手腕骤然一麻,紧接着被震飞出去,“嘭”地一声摔到阮梨脚边。
“……”
阮梨热情鼓励,“好剑怕缠,你再坚持坚持,肯定能遇到一个不嫌弃你的。”
弟子:“……谢谢你啊。”
他很快想到阮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事,疑惑道,“你已经有本命剑了怎么还来这里?”
他精神一震,悄悄问,“难不成你想要移情别恋换把剑?”
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