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争斗的确不容易。四大家族错综复杂的联姻,就是为了把四家紧紧的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还能叫其他三家拉扯帮扶一下。
且如今四家或是老一辈健在,或是年轻一辈任了要职。
若是要动那薛蟠,别人也就罢了,如今放任的王子腾第一个不答应。
圣上沉吟道:“官、名、财,四家俱已至极。用什么名头叫人将其绑送出来?”
林黛玉沉默一瞬,回道:“如今荣府建的省亲别院或已竣工。不若派内监巡检一番,再确认往返路径,确保贵妃省亲去来皆万无一失。”
圣上颔首,赞赏道:“是个缘由。”
林黛玉起身福了一福,方道:“圣上的人过去,自多有防范约束,不若叫贵妃自派亲近惯用之人前去探看。一则少了戒备之意,二则也示圣上无连坐问责之意。”
公主道:“那薛蟠可是贵妃娘娘的亲姨表兄弟?她能下得去手?”
圣上摆了摆手道:“只要去的是贵妃宫里的人,不拘是亲近的、生疏的,自然都是贵妃的意思。”
圣上说完就离开了。
公主立刻坐到林黛玉身边咬耳朵:“林姐姐果然好计谋。只是宫人不过去提上一嘴,他们就能把薛霸王给赶出来?”
林黛玉拱了拱手,正要说话呢,公主又道:“如今就我们,不用那些虚礼的。”
林黛玉便解释:“王夫人留着薛家人,一来是炫耀一下她当家主母说一不二的气派,二来是惦记着薛家带来的那些财产。”
公主歪头问:“惦记财产?这从何说起啊~”
林黛玉道:“如今薛家分两支。薛霸王这一支,只一个不成器的男丁,薛大姑娘是个有本事、会打理生意的,偏是个女儿身。故此这一支的资财去向如今难以定论。且看薛霸王将来娶的正妻如何,若也是个不成器的……”
公主一拍手,接续道:“那薛家这一支的资财,十有八九就成了薛大姑娘的嫁妆了!”
林黛玉颔首:“正是。”
公主又问:“可是如何保证薛霸王娶一个不成器的正妻呢?”
林黛玉微微摇头:“薛霸王有命案在身,故此虽在京都、又住荣府,亦不敢十分放肆交游。薛大姑娘深居闺阁,他们母亲又不肯抛头露面,如今一切都仰仗着二舅母王夫人操持。况便算要打听什么,能进出荣府的人,又怎会驳了荣府当家主母的面子,说出两三样话来。”
公主道:“这倒是。这样说来,林姐姐是料定薛霸王将来的正妻是他的克星了?”
林黛玉道:“不过推测罢了。只此次若圣上一举拿下他,以命偿命,便无将来之说了。”
公主笑道:“说得也是。只是听林姐姐这么一推断,现在砍他头还太早了些,合该被磋磨磋磨再砍头!”
林黛玉微微摇头:“定刑之后少不了狱卒的磋磨。”
公主却不以为然道:“那不一样~他既是从拐子手里买的姑娘,便该被姑娘磋磨。”
忽然公主的眼珠子一转,拉住林黛玉的手臂晃了晃,笑道:“若林姐姐日日入宫,却比那按部就班的男人更辛苦了。姐姐还有什么聪慧有见识的闺中密友不曾?”
林黛玉便欠了欠身,颇为难受道:“臣自幼不离汤药,极少出门,也未曾参加那些诗会茶会的。故此不曾交有殿下所需之人。”
公主道:“本殿下却听闻贾贵妃的几个妹妹都是极好的。”
林黛玉:“只一位庶出贾三姑娘,乳名唤作探春者,瞧着倒是个雷厉风行、性子刚烈的。”
公主点了点头:“雷厉风行倒不错,只性子刚烈却有些难。”
沉吟一会儿,公主又问:“可有善弈者?”
林黛玉回道:“贾二姑娘,乳名迎春。”
公主继续问:“棋风如何?”
林黛玉道:“不争不夺、随波逐流,输赢无意。”
公主便拍手叹息:“倒是个通透的。只生在那样的家里,那样的性子却要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可惜可惜。”
林黛玉点头不语。
那年在梦中听得曲子犹在耳旁,词曲哀伤悲痛刻骨铭心,当时只悟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之意。
只如今细细想来,每一阙短短的词曲便似唱尽了一位姑娘的一生。
莫非命运当真早有定数不成?
公主忽然道:“林姐姐?林姐姐?”
林黛玉恍然回神,欠身道:“殿下,何事?”
公主问:“林姐姐怎得发愣?是不舒服吗?”
林黛玉道:“并未。只是想起一些旧事罢了。”
公主忧心道:“女子到底麻烦一些。我母后若身子不爽,一日倒有大半日只能在床上躺着。若林姐姐身子不适,便不游街去了。”
林黛玉宽慰道:“还未到日子。如今我去游一遭,正好先探一探京都的街市。”
公主见林黛玉真的无事,便又自顾猜测道:“那定是饿了!林姐姐等着,我叫他们送些吃的来~姐姐可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林黛玉回道:“没有忌口。”
公主又问:“可吃什么药?”
林黛玉又回:“只冬夏两季还吃着补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