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恒也不接过,就着林黛玉的手吃了,又问:“黛儿还没吃?”
林黛玉道:“殿下额外赏了一碗参汤。家去再吃也就罢了。”
宗恒坐过来靠着林黛玉,伸手搂上,笑道:“如今咱们两个都是一身风尘,为夫的不嫌弃黛儿、黛儿也别嫌弃为夫~”
林黛玉看了看腰间衣服上浅浅的印子,抿嘴一笑,只道:“嫌弃不至于。只婆子们又要嚼舌根,说衣服难洗了。”
宗恒立即凑上来,用唇贴了贴林黛玉的脸颊,笑道:“黛儿不嫌弃便可。至于衣服么……原该她们的活,做不好换人就是,值得什么。”
宗恒埋在林黛玉颈边深吸一口气,忽然问:“今日出了汗了不曾?为夫闻着黛儿身上的香味似乎更清亮了?”
林黛玉扑哧一笑:“可又胡说。汗味儿不混浊酸涩也就罢了,哪里有‘清亮’的汗味儿的~”
宗恒搂着林黛玉,让她半躺在腿上,笑道:“那些传奇野志上都说,美人儿香汗淋漓,可见汗味儿并不都是酸的。”
林黛玉笑问:“甚么传奇野志?”
宗恒伸手戳了戳林黛玉的脸颊,笑道:“改日找几本好的与黛儿看看。”
林黛玉笑问:“咱们家里没有?”
宗恒道:“家里那些黛儿哪一本没看过,可曾见到了?对了,我从外头带来的书,黛儿看过也就罢了。可不能说与公主殿下听。”
林黛玉应了一声,沉吟一瞬,却道:“或许说了也无妨。”
宗恒微微摇头,肃然道:“便算公主是个绝无仅有的,不计较黛儿说什么去。但公主身边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家的耳报神,叫他们听去了,拿住了把柄,岂不糟糕?”
林黛玉顿时清醒,又庆幸今日只那几个时辰,没有多说什么话儿。
宗恒嘿嘿一笑,只道:“黛儿素来是个谨慎的,只是同为夫待的久了被带坏了~要是将来惹出什么事来,只管推在姑爷身上也就罢了。”
林黛玉扑哧一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宗恒道:“这有什么的。待黛儿出将入相,将来见了各种各样的,比为夫坏的也不知凡几。现在先见识一番,将来也好做个应对。”
林黛玉歪头:“便算中了进士,我也不过就是殿下的伴读罢了。哪里就出将入相的。姑爷说得也太过简单了一些。”
宗恒摊手:“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到黛儿往朝堂上那么一站,老老小小的男人都能打量黛儿……为夫这心,就不舒服~”
林黛玉忍不住掩嘴一笑:“姑爷想得也太长远了些。现放着那么多举人老爷,哪里就轮得到我去站朝堂了~”
宗恒:“便算站朝堂还远着,但是琼林宴就在这两日。各样仪式繁琐复杂,人又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
林黛玉忽然扑哧一笑:“姑爷何时变得这样瞻前顾后了~”
宗恒幽幽地看了林黛玉一眼:“还不是为了你。但凡就我一个,何须这般不安。也不知名次排位如何,我们相隔远不远。有没有人乘机揩油……”
林黛玉见宗恒越说越离谱,终于笑着呸了一声,反驳道:“那么多眼睛看着,哪里就有那些事情了。”
宗恒抱着林黛玉的腰,使劲儿蹭了蹭,然后道:“不怕死的多得就是。若真有那些,黛儿只管躲开了去,失仪什么的,罪责为夫承担着便是。”
说话间到了北宅,林如海早命人整治了饭菜,林黛玉和宗恒到家后洗漱了、换了干净衣裳便过来一起用晚饭。
一时无人说话,饭后三人便一起到了书房,丫鬟捧了茶来,林如海方问宗恒答得如何。
宗恒一一地回答了。
林如海抚了抚胡须,微微点头:“答得不错。名次当不会太差。”
随后林如海便皱紧眉头,沉吟一阵方迟疑地问:“玉儿的答卷上……署的什么名儿?”
林黛玉微微欠身才答:“公主特特问了名儿,我便答只黛玉一个大小名。公主又道,既曾是小名儿,倒不好明明地写在答卷上。”
林如海微微颔首,只道:“公主所言甚是。”随后又问:“公主可赐了学名?姑娘题的甚么?”
林黛玉掩口一笑,答道:“公主有言,寻常夫人娘子,都称作某某氏,夫姓在前、父姓在后。女儿招赘,自不冠夫姓,但称林宗氏又有谬误。不若便用林姓加以姑爷之名。左右男子通常称字,名倒少用,当无妨碍。”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问:“署名林恒?”
林黛玉瞥了宗恒一眼,笑吟吟地回:“姑苏林恒。公主允了的。”
林如海点头不语,“恒”这个字也是极好的。
宗恒笑道:“好极!好极!不想公主殿下也是位妙人。黛儿的题名,正与小生是一对儿~”
林如海抽了抽嘴角,挑眉问:“恒儿署的甚么名字?”
宗恒得意道:“林宗氏!”
林黛玉和林如海正喝茶,闻言不由得呛了一下,父女两个俱都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宗恒一时间不知去给老丈人顺气好,还是给林黛玉顺气好。
心里虽然纠结,但是宗恒很诚实地坐到林黛玉身边,抚着后背给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