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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万重(1 / 2)

城外十里的客栈处,向来寂静少人,这回却在夜里接了客人。

沾染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来人衣袍脏污破败得几乎看不清原样,只有偶尔一角可瞥见原本明亮柔嫩的缃色,以及面料的华贵。

沈朝随手解下腰间的配饰,赤金为底,白玉其上,本来价钱不菲的物件却在此时抵作了歇脚的盘缠。

她上了楼,经久未修的木板在凄冷的风声中吱呀作响,最上等的房间里也都浸透了湿寒的潮意,几乎没油的灯盏飘忽地轻晃着。

沈朝猛地用力按在左肩,直到伤口不再渗血,浸透了鲜血的破碎布条掉在了木盆,红色很快氤氲开来,将整盆热水都染红。

她嘴里咬上一块尚且干净的布块,拿起烈酒毫不留情地浇下,灼烧的剧痛从伤口处爆开。

沈朝头靠在床柱上,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她吐掉口中湿透的布块,汗水滴进眼眶酸涩得几乎睁不开双目,布条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牢牢地束紧。

鲜血已经止住,疼痛并不能缓解,沈朝就这么坐了一夜,她闭着眼,却不敢入睡。

风声雪声,声声入耳。

脚步声渐近,最终在她的房门前停下,玩弄似的敲门声忽大忽小,却执着不懈。

已近黎明,天还未亮。

沈朝背靠在木门上,左手拨开了插销,右手持着利刃直扑来人颈项,却抵上坚硬的刀鞘再不能进一步。

黑衣人横握剑身,目光灼灼:“真是找得我好辛苦,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你独自出了鄯州城。”

寒亮的刀身上映着沈朝的眉眼,她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之上,这是“绝影”,她曾经的佩剑。

“你是……”

黑衣人以剑身抵着刀刃逼近,木门撞出猛烈的一声巨响,他轻笑起来:“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可是一路追着你来的。奉皇命,斩尔头颅以献圣上!”

刀刃与剑鞘摩擦出刺耳的一声,黑衣人骤然抽剑出鞘,沈朝急急后退,一脚将木盆连带水踢向他。

长剑劈开木盆,冷水扑在面上,黑衣人没有丝毫停顿,反手将四方桌一推,横拦住沈朝的去路,随即一个翻身挡在沈朝面前。

污水沿着他的脸侧缓缓而落,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在此之前,我们堂堂正正比试一次,你输了,我就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我输了,亦如是。”

没有等她回话,黑衣人一剑刺出,沈朝躲避不及,左肩霎时爆开血花,有几滴甚至溅在了黑衣人的眉眼。

“你怎么会这么弱?”他反问着愣神的瞬间,沈朝踩着杌子一跃到窗前,推开窗户就要翻身而下。

他执长剑,她拿短刀,左肩重伤,这门比试如何堂堂正正?

黑衣人忙伸手抓住沈朝,也只拉回了半截身体,他前半身也近乎悬空在外。

雪粒疯一般似的砸在面上,乌沉的云将最后一丝光线也没过,黑暗中双目对视的瞬间,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地重重刺下。

“我认输!”

黑衣人的剑偏了一寸,穿透她的左肩而过,剑柄已经抵在骨头上再难进一步。

“原来你竟是这般没骨气的人?真是令我失望至极。只可惜,你没听清吗?输了,赌注是你的命!”

他旋转剑身,寸寸皮肉都在随之搅动,她的神情痛苦而绝望。

而黑衣人的心中,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隐秘畅快。

这是他最可能杀死沈朝的一刻,可也是沈朝唯一能靠近他的一刻。

黑衣人隐约的微笑还没来得及褪去,冰凉的湿意当胸而过,一柄短刀不偏不倚插进他的左胸。

他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喷射样的鲜血大片涌出,在空中溅出了漫天的血花。

沈朝用力拔刀的瞬间,整个人也失了重,从二楼坠下,砸在了厚厚的稻草上,滚了几圈陷进雪地里,手中的短刀“咣当”一声埋在了积雪中。

她抬头望去,黑衣人挣扎着的身体渐渐不动,大片的雪花洒落在他胸口的血洞上。

沈朝拼命地仰起头,大口呼吸着,鲜血在不断地流逝,手脚都开始无力。

她竭力地抬手去压左肩的伤口,呼出的热气在风雪中凝成白雾。又是寒冷,又是失血,沈朝眼前一片黑矇。

雪地上蜿蜒地拖出一条红色,她还来不及爬到有人的地方,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幕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他身形高大,面容模糊,唯有手上的碧玉扳指清晰可见。

疼,钻心的疼,沈朝被疼醒了。

她睁开眼,是破旧的,落满灰尘的帐顶,她左肩使不上力气,浑身沉重又发冷,喉间刺痛得似有火烧,沈朝撑着右臂,翻身下了床榻。

这是回到了先前客栈的房间。

纵使大开着窗,浓重的血腥气也散不去,窗格、地面、房梁上尽是干涸的血迹,黑衣人的尸体却已不在。

沈朝发着烧,眼前昏沉得天旋地转,扶着床柱才勉强立住身体,胃里涌上一股又一股酸水。

她脚下如踩着棉花,毫无借力。沈朝就这么踉踉跄跄走至门前,猛地拉开。

数把长刀瞬间出鞘,昏暗幽微的灯光中,寒亮的刀身上错乱地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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