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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枝惊鹊(1 / 2)

李昱拿起木架子上的氅衣,搭在小臂上,掀起帘子往外间走。

沈朝正在侍弄一盆梅花,日光落在她缃色的褙子上,浅嫩的黄色像春日柳枝抽出的新芽,郁郁葱茏,蓬蓬撼风扬。

她垂目细细看着这盆红梅,松松绾起的发髻垂在身前,衣袖微微向上挽起,露出一截手腕,在朦胧的影中泛起莹润的光泽。

李昱收回了目光,披上氅衣,系好带子,以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着近日的繁忙,午间可能不能同她一起用膳,晚间他会尽量早点回来,为她做几道爱吃的菜。

沈朝专心修剪着花枝,也没有抬头看他,只随口应着是,在某一刻轻声抱怨道,“剪岔了。”

李昱迈出了门槛,却又突然停下,回头望去。

日光从敞开的门窗照进来,细微的尘埃在静谧中轻浅地浮动。

沈朝握着剪刀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像某种隐秘而默契的心照不宣,她在此刻也恰好抬起了头。

明明光影模糊了他们对视的目光,彼此的神情都看不大清,只能望见隐约的轮廓,却不自觉的,没有任何缘由地别过了头。

“世子殿下安好。”侍从低着头请安。

李昱匆匆走下石阶的脚步微顿,他转过头微微颔首,笑着回:“安好。”

他天水碧的衣袍在风中泛起轻微的毂纹,像春雨濛濛笼过江南,氤氲出如雾般的浅青色,在暖融融的日光里渐渐隐去,再看不见踪迹,侍从自顾自喃喃,这么明亮的颜色。

燕王妃居所的地龙烧得旺,沈朝并没有待多久,额上就冒起了细细密密的汗,只得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衫一同用膳。

午后天又阴沉下来,黑压压地聚起了云,肃冷的湿意无孔不入地透过窗缝渗进来。

叩门声一阵接着一阵响起,越来越急促,带着敲门人的焦躁不安一同传进来。

侍女忙跑过去打开门,许久未见的人沾着满身风雪的湿意走进来。

谢之霖在望见沈朝的那一刻,脚步微顿了顿,但很快几步走过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抖落身上的积雪,一撩衣袍半跪在燕王妃的身前。抬头望着燕王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沈朝,他垂下头:“启禀殿下,有要事来报。”

停顿片刻后,谢之霖才艰涩地接着道:“圣上赐婚燕王世子,如今圣旨已在路上了。”

羹匙碰撞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燕王妃没端稳手中的羹汤,瓷碗砸在厚实的毯子上没发出任何的声响,汤水却渐渐浸透了绒毯,沉默地晕染开来。

沈朝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其冷静地问:“被赐婚的另一个人是谁?”

“是方维同方御史的独女。”谢之霖顿了顿道,“方御史严苛明厉,恪直守正,不畏权贵,但有犯事,皆会上书以告。

“他曾几次驳斥圣上荒淫无度,肆意敛财,大兴土木,还曾状告圣上身边正得宠的太监林氏私侵房地。此次赐婚,传言乃太监林氏推举的人选,圣上对此也甚是满意。”

燕王妃紧紧握住沈朝的手,眼里蓄满泪意,泪水沿着腮边缓缓而下,她没顾得上蘸去眼泪,只哽咽问:“此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谢之霖沉默下来。

对上燕王妃满是惊慌的神情,沈朝把手抽出来,覆在燕王妃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抚。在沈朝镇静的目光下,燕王妃慌张的心才稍稍安定。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的确没有说错,如今赶上了多事之秋。婚事没有早早地定下,于是让皇帝钻了空子。

沈朝望着不远处窗外隐隐的风雪,轻声道:“燕王现下同领凉州都督及鄯州都督之职,河西陇右皆是其辖域。朝中一时也无合适的人选接替,圣上这是疑心了,故而要派人牵制。

“只是可惜了,北地苦寒,比不得京城气候宜人,又是远嫁,她也是个可怜人,处在两难之境。”

沈朝垂下双目,先前燥热的汗意都在丝丝缕缕的寒意中冷却。

谢之霖引着沈朝往回走,油纸伞在狂风中歪歪斜斜,几乎就要翻折过去,雪浸透了靴袜,冻得脚趾都几近没了知觉。

急骤的风雪中,谢之霖却不顾灌了满喉的冰雪,一直在说话,话语说了极多,说了极长,都在说着同一件事,相信李昱。

沈朝只静静听着,却一句都没有记住。

浅青色的身影若隐若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李昱没有打伞,大步地走近,身后的侍从催促着,道燕王殿下在等他。

他甚至只来得及和沈朝说一句话:“阿朝,等一等我,好不好?”

沈朝什么都没记住,却记住了这句话。可她甚至没来得及应好,更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相信他。

李昱已经被团团的侍从拥着,没入风雪中,再不见半点踪影。

黄昏已至,屋里的灯火微弱得几近熄灭。急风拍打着木门,似要冲破这层最后的阻隔,将扶手椅上那道孤伶伶的人影彻底吞噬。

当灯油耗尽,微末的光亮也消失殆尽时 ,沈朝站起了身,推开门径直下了台阶,侍从急匆匆地追上来,却被沈朝制止。

沈朝没说缘由,只道一句“别跟上来”。

她走出园子并没有多远,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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