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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腊梅花(1 / 2)

“何出此言?”

燕王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逡巡在李昱和陈胤兰之间。

他身体后靠,双手交叉在身前,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极细微地转动。燕王面上的笑意逐渐消退,直到最后没有一丝别的表情,目光定格在沈朝的身上。

“启禀燕王殿下——”陈胤兰踩过锋利的碎瓷,神情分毫未变,他微微侧身,“实是不巧,我恰好识得此人。”

望着陈胤兰冷峻的身影,浑身的血液瞬间凉到底,沈朝脑海里回响起那句“你莫不是,还要拿她同燕王去邀功?”

陈胤兰面对着燕王,直起了身体,脚下轻碾过破碎的瓷片,尖锐的一片片刺入靴底,他恍若未觉,眉目向她的方向瞥过来:“这名女子姓沈——”

随着陈胤兰的话音落地,若有若无的几道视线全都集中过来。

沈朝攥着氅衣的手收紧,全身绷直,日光照进来,反射在侍从抽出半截的剑身上,刺目的光晃过双眼,瞬间酸涩得眼眶发痛。

“她的身份,”陈胤兰垂目停顿半晌,再抬眼时唇边溢过一声极低的叹息,“实在低微,与世子殿下并不相配。”

大冷天的,沈朝却像三伏天似的出了涔涔汗意。她拿锦帕蘸了蘸额角的湿润,手撑在扶手椅的椅背上,低垂下眼眉,阻隔一切探究的视线。

短暂的寂静之后,燕王忽地笑起来,起身在陈胤兰的肩膀轻拍几下:“相玄啊相玄,你瞧我是看重家世权财的人吗?家和万事兴,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再言之,若真寻个相当的门户,就该有人坐不住了,婚事成不成,还未可言说。如此已经甚好。”

燕王燕王妃一离开,李昀就从扶手椅上蹭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沈朝跟前,被茶水浸泡透的袖口还涔涔地滴着水。

他盯着沈朝半晌,满腹的疑问一到现在,忽然都说不出来了,想了很久才冒出感叹似的一句:“沈二,原来,你是女子啊。我还以为你和兄长是……”

“那我之前问你,你早说便是,吞吞吐吐,不肯直说,非要让我在那里猜来猜去。”李昀抱起胳膊轻嗤一声,“你这人也是,真够无聊的。”

沈朝无甚心情同李昀掰扯,摆了摆手,正想着如何打发他。

李昱走过来,轻按在李昀的肩膀:“昀弟,莫要无礼,以后与往前不同了,言谈之间还是要注意些措辞。”

“我措辞怎么了?”李昀反问。

“比如称呼。”李昱顿了顿,“直呼沈二有点不大合适,还是暂且唤沈姑娘吧。再过一阵子,就能改口了。”

“改口什么?”李昀瞪着李昱,打心眼儿里莫名其妙,话语脱口而出,可刚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改什么口。

“谁,谁要唤她嫂……这简直奇怪死了。”

李昀一把拨开李昱的手,见了鬼似的快步走了出去,头也没回一下。

沈朝把氅衣递还给李昱,背后不知何时湿漉漉的沾满凉意,她没有什么气力多留,转身往门外而去。

待走到廊下,沈朝扶着廊柱缓了缓神,迎面而来的冷风将额汗逐渐蒸干,胸口压着的沉重闷气怎么也无法缓解。

她望着积雪之下丛生的杂草。

日头出来之后,积雪一融化,新绿的嫩芽还没生发,满地便尽是枯败的杂草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纸包不住火……

“沈姑娘——”

沈朝顺着来声望过去,钟南书走过来,她赤红的长裙在微风下轻拂,边缘绣着的金线在日光下闪烁,如晚霞时分波光粼粼的水面。

“你喜欢骑射吗?我近日偶得了一把极精巧的弓,沈姑娘要不要与我同去看一看?”钟南书笑起来的时候,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她的瞳色不深,在光下如浅色的琉璃。

沈朝摇了摇头,正要拒绝,却听钟南书又补了一句:“我是钟南书,我父亲是钟尧钟将军。只是请你一同去瞧一瞧弓,不妨事的。”

并没有多久,沈朝改了主意,点点头:“也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初次见面,喜不胜逢。”钟南书眉眼弯弯。

“其实不算初次见面。”

沈朝背靠在廊柱上直起身,胸口的沉闷稍稍舒缓,“我曾见过钟姑娘,在庆功宴上。姑娘一身红衣,手握梅枝的模样很美。”

钟尧的住处并不远,离燕王的榻下很近。路边的梅树尽挂满盛放的红梅,在雪地里衬得鲜艳灼灼。

钟尧常在窗边翻看公文,木窗之下摆一张小几,一壶茶,一盏灯,窗外横斜一枝红梅进来,屋里便尽是清浅的梅香了。

故而这里暂住的居所,钟尧也特意选了近梅树的住处。钟南书的梅枝便是从这处折的,红梅瓣瓣饱满,很是喜人。

的确是很精巧的弓,沈朝环顾了钟南书的寝房一圈,坐在了杌子上,借着窗户里进来的光,细细端详了一番,而后递还给钟南书。

钟南书低头轻抚着这把弓,带着几分眷恋地轻轻摩挲,片刻后她握着弓递向沈朝,笑着道:“你喜欢吗?你若是喜欢,送你也未尝不可。”

“姑娘的弓很好,见过的人都会喜欢,但是我不能收。”沈朝摇了摇头,没有接过。

对上钟南书疑惑的目光,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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