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石榴再次睁眼时,她已经不在山洞了。
此处绿荫葱茏,随处可见花蝶嬉戏,好像是一个园子?再看她周身,她是在亭子下睡着了。
又发生了什么是她理解不了的?
“哎!你怎么还呆坐在这里!”她回头,是一个急色匆匆的少年,“再不快点夫子就生气了!”
夫子?难道她现在又是学生?
还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少年一把拖拽着她就跑。小石榴没有挣脱,跟着他跑,她也想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瞧着个头不低。倒是生了一张秀美漂亮的脸蛋,像一块打磨好的宝石。
跑了好一会,他才慢下来,松开小石榴的手。
“来此地求学的学子,怎能不知道夫子最厌恶迟到的人,今天是第一天,若不是遇上我,你就进不了学堂的大门。”少年蹙眉斥责,但很快,他又变成了一张和颜悦色的笑脸,“哎,你叫什么名字?”
小石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你又是谁?”
他恍然大悟,懊恼地一拍脑门,“失礼了失礼了,我该先自报家门。阙姓,单名一个惊,也是来求学的。”
她问道:“牙璋辞凤阙?”
他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是那个阙,但不是那个‘京’,是‘明月别枝惊鹊’。你呢?”
她滞了下,“……岁禧,岁岁安宁,神归降禧。”
“原来是岁禧,真是个好名字。”他在前头带路,指着一处琉璃瓦的房子,“那就是了。好了,快去吧,我俩算是来得迟的,可别进了门‘万众瞩目’。”
她一声不吭地跟他进了学堂,果然,他们二人算是最后到的,好在无人理会,两人乖乖在后排找了座。
夫子看起来年纪有点大,白花花的胡子,半眯的眸子,还有那是不是点两下的头,看起来着实符合话本子里夫子的形象。
再看这满屋子,男男女女,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皆是少年。
小石榴懂了,瞬间回想起那不算长的学子生涯,她可是有着让夫子吹胡子瞪眼的本领,冼灼和真皓没少因为她受黑脸。此时又见着夫子,她下意识的就生了叛逆之心。
但只是短暂的有了那么点想法,她觉得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夫子。
他们没人面前都摆了一本书,赫然写着《千字文》。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小儿启蒙用的。
所以这是个什么性质的学堂,难道她的试炼就是读书?她觉得不能吧。
阙惊悄悄地点了点她,示意她别走神。
夫子好像洞察了学生们的想法,翻开书页,摇头晃脑,“何为天地,何称宇宙,创世以来,天柱几丈,人族几世……不识天地宇宙,何识己身,不知己身,谈何大道。”
小石榴豁然一惊。
不识己身,何谈大道。古往今来,入道者皆少,但凡有道,必秉持自身。不识己身,不堪为道,她蹉跎百年光阴,化形之前,从未想过深的东西,所思所虑,仅不过那几寸土地。
妖族极少有入道者,纵使妖族在身体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但若论道,从无一族可出人族其右。
因为妖族并无反思天地己身的圣者。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小石榴认真地听着师者的讲解,她从未这般认真地去学习什么。既然说了要改变,那就要连讨厌的东西也重新决定喜不喜欢。
阙惊撑着下巴看她,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去读桌上的《千字文》,也没有专注夫子的讲解,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旁边的姑娘。
无人注意的是,少年指尖萦绕的白雾,以及他眼底,那幽深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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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一朵朵祥云缭绕间,几百个虚影齐聚,皆浑身着雾,看不清身形,分不清男女。
“他真的下去了。”
“刚好轮到他当值而已。”
“诶呀,三百个守境者,他成了最勤快的那个,我们有多久没亲身参与试炼了?”
“哼,二百九十九个懒鬼,我才是最勤的那个,只不过那个多变的今儿个发了癫。”
“呸呸呸!这种事你也要争。”
“那家伙缺了多少次勤,还不是我补上。”
“好啦好啦,你们也忒闲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吵的。不如看看他想做什么,他向来贪便利,稍有不耐,就将人往外赶的。”
“也是,有个倒霉蛋撞他手里,五十年来闯关就没一次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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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学子都住在一个园子里,每日按时上学堂,每日申时后就是自由时间。小石榴一连几天去听课,讲得都是那本《千字文》,若不是她这次下定决心耐着性子,都要扔书了。
直到有一天,在运转大小周天时,久久困住她的屏障,碎了。
她的修为竟然真的涨了,她以前也被逼着抄写过那本书,怎的就没这样的功效?
现下是二更天了,她左右无眠,就出了门,院子里有一架秋千,和青城山里的很像。
她坐在秋千上,遥望明月辉辉,她至今不明白,闯关的条件是什么。
“岁禧!”阙惊打断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