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下手里奄奄一息的人,淡淡说了句:“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在发抖。
“你怎么在这......你在干什么?”穆幼青问出口的时候,心里是怕的。
她见过冷漠孤高,一尘不染的顾己肆,与眼前这个浸在红色血河里依然嘴角噙笑的,分明是两个人。
甚至从他身上看到的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她从没见过顾己肆懒散又放纵的模样,以前的顾己肆坐姿端正,无论什么时候都正襟危坐,那背挺的比树干还直,绝不是现在这样。
“我在问话,”顾己肆站起身,背在身后的手一松,落在尸体上的弯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向穆幼青靠近,穆幼青在往后退。
她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咳血的小士兵,那小士兵应该不是先前阿虎杀的人,阿虎杀的那些都已经断气了。
“问,问话,问什么话?”穆幼青脑子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瞟见四分五裂的木桌下,压着一张纸,她要找的正是这个。
她朝那处移动身体,顾己肆的脸追随着她。
穆幼青眼里只有那张可以救阿玉的纸,她没瞧见顾己肆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
他在极力的克制。
穆幼青快速走到木桌前,俯身捡起画纸,“那个,大冰山,你想问什么话,你继续问,我不打扰你了,你先走......我,我先走了。”
穆幼青看一了眼手里的画,的确是她画的那个画像,上面还闪烁着银色粉末,她紧紧拿着画纸,转身就朝外跑。
顾己肆终于松开了拳。
他像泄了气般瘫坐在地上。
夜风狷狂,猛击帐帘,那帘子胡乱翻飞,像要被击碎,顾己肆迎风抬起头,忽地笑起来。
白绸右侧被染了片血红,那红色血迹还没有干,顾己肆的眼泪糅杂在腥味里,那片血红变成深红。
****
在穆幼青还没踏进帐中之前,他和阿虎在林间对付那群莫疆人。
阿虎性格刚猛,只要动手就不会留下活口,尤其是对莫疆人,顾己肆什么也没做,那上百人就被阿虎杀尽了。
阿虎的身世少有人知,他是贺国丞相的幼子,从小性格顽劣,破坏力极强,曾在游戏时误杀了两个婢女,从那以后,阿虎便被养在了别处。
于是众人渐渐以为丞相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他的哥哥。
他的哥哥有别于“凌城四子”,被单独称为“无双公子”,凌城四子是因为干了惊天动地的事有了名号。
而“无双公子”不一样,他饱读诗书有惊世才华,为人亲和广行善事,在众人以为他会继承父亲荣光,为社稷立功为百姓谋福之时,他出家了。
丞相一气之下病倒,皇帝不得不另选了新相,自此那位举世闻名的公子淡出尘世,从此世上再无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人,他没了爵位和官职,除却一身僧袍,再无其他,众人不愿接受他离去,不愿以他的法号称呼他,于是就有了“无双公子”这个名字。
阿虎此生最怕的就是他的哥哥,他与哥哥没有亲密的感情,他将对兄长的依赖都放在了顾己肆身上,所以对顾己肆一直唯命是从。
阿虎曾说:“太子殿下想杀谁,我就杀谁,若是想杀地狱鬼,我就踏平阎罗殿。”
在那片林中时,阿虎不仅仅因为对方是莫疆人而杀意四起,更因为顾己肆站在他身后,他看见顾己肆被划破的袖子,他断然要将这些伤痕加倍还回去。
但在最后一刻,顾己肆叫住了他。
顾己肆让他留下了几个活口,交代了他几句就打发了他,虽心有不甘,但他还是照做了。
顾己肆在阿虎走后,摘下了眼罩,抬头看了看久违的夜星。
躺在地上的小士兵嘴里喊着饶命,顾己肆自顾自呼吸了口清冷的空气,脑袋里的碎片杂乱不堪,让他分不清楚真假。
他终于回首看着小士兵,逼问着他们为何要抓穆幼青,那小士兵答不出来,却说出了别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只听将军说过,这是和,和什么人的交易,用那女的,换毒药,因为她怀了天可王,就是我们莫疆王的孩子,天可王要立那孩子为小天可”
顾己肆一刀扎进那小士兵心口。
旁边几个“活口”吓得立马站起身拔腿就跑,他们以为帐子里还有人,但跑进帐子面对一地尸体的时候,都傻了眼。
顾己肆拿着刀跟进帐子,他没有问什么毒药,他什么话也没说,过往的记忆香猛兽似的在脑中狂叫,脑子里充斥着穆幼青呼救的声音。
“太子哥哥,救救我父亲,他会被莫疆王杀了的,求求你救救他......”
顾己肆低着头,杀着人,杀完了就坐在尸体上,剩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拎起人,说:“我夫人怎么可能怀你们莫疆王的孩子,记住了,她的孩子只能是大贺国未来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