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贪玩,言语率真,心思单纯,但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最靠谱的事,就像一只毫不起眼的钝箭,次次都能极准射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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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幼青看着穆幼白痛苦的样子,眼泪狂流不止,她带着浓重鼻音,含糊不清说:“怎么会这个样子,白白,我带你去找大冰山,让大冰山救你,那里有齐王和花大人,还有一位很厉害的公公,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我带你去!”
她扶起穆幼白的身子,想将人托起,却发现穆幼白纹丝不动,她有些惊讶,不知何时,弟弟已经长成成年男子,不再是小时候在她背上偷偷流眼泪的小不点了。
她跪在地上,用力要撑起穆幼白,手腕却被穆幼白一把抓住,“别去......咳咳......”一说话,那口忍在喉间的血咳了出来,“还有......在这叫我阿玉。”
穆幼青见那一口血洇在自己衣裙上,她鼻腔酸痛,哭出了声。
窗外一阵匆匆脚步,穆幼白迅速摁着穆幼青的肩膀将人拉弯腰,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发出嘘声。
穆幼青满面泪痕,咬着唇憋着哽咽。
门外的人开了门,屋中黑暗,瞧不清他的脸,他拎着食盒,进了屋子直直往里走,就在书桌另一侧那书柜边驻足,他转动书架上的白瓷瓶,那书柜就似一道暗门开启,昏光透出,那人从暗门进去。
穆幼白松开手,悄声解释:“这都是刘珏的人,他与上头的人暗通曲款,做着谋财害命的勾当,那桌上的银子,在库房还有五十箱,或许在别处还有更多。”
穆幼青目瞪口呆。
不大一会儿,那人空着手出来,关了暗门,待他出了屋子,穆幼白手扶着书架站起身,穆幼青连忙掺着他。
“我们进去。”
穆幼青哭花了妆,声音急的有些走调,“我们进去干什么,我们先去找大夫,你流了这么多血......”
穆幼白严肃道:“要是等到天亮就来不及了。”
穆幼青见穆幼白眉间紧拧,她不再阻止,扶着穆幼白走到了书架前,伸手想去转动瓷瓶,却被穆幼白抢先一步。暗门挪动,那昏光再次透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并肩进去。
两旁都是天然石墙,墙上架着几只白烛,路过时,火苗就晃动起来,顺着石墙右拐之后,是一个门洞,那门洞低矮,只能弯腰进去,穆幼青直起身子的时候,一股潮气迎面扑来,地上踩出啪啪水声。
“这里湿冷,应该有条暗河,小心些。”穆幼白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好多了,穆幼青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此处是个缓坡,地势越来越低,往前走了一段,空气却越发流通起来,穆幼青觉得冷,她怕穆幼白扛不住,扭头问说,“你冷吗?我们别走了,回去吧。”
这话才说完,就听见前边隐约的说话声,“快吃快吃,好歹把命保住。”
两人都抬起头,看向前边,那凹凸不平的石墙边,居然种着棵树,树旁不知用什么架了个简易小屋,那屋门就是一张竹帘。
竹帘缝隙里映着烛光,两人悄声走近,穆幼青正紧张着,想再听一听帘内动静,穆幼白就一把掀了帘子,这动作突然,穆幼青连同帘内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四五个衣衫破烂,满面泥垢的女子,正惊恐的望着他们。
其中一个女子颤抖声音问说,“你......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看了穆幼白衣襟间的血迹,问说:“你们也是被刘珏抓进来的吗?这......狗贼竟然做起卖男人的生意来了!”
穆幼青还在懵圈,就被穆幼白推了一把,“快去。”
穆幼青不明所以回过头,听见穆幼白说:“你不是会读记忆吗,她们都是刘珏抓进来的,快看看,与刘珏做这勾当的到底是谁,等天亮那人就该来收食盒了。”
穆幼青呆住了,怎么连弟弟也知道这件事?
穆幼白见穆幼青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说:“上次不就是这么认出我的吗?”穆幼白说的云淡风轻,倒叫穆幼青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
她只想快点出去带穆幼白找大夫,别的她都思考不进去,于是转过身,一把抓住身前女子的手:“抱歉......”
那女子也不作反抗,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屏风,这屏风穆幼青眼熟,是满春楼里的,她代替阿锦去见刘珏和顾己肆的时候,那间房中摆的就是这张屏风。
屏风后人影微动:“这里还有多少贺国人?”
穆幼青心上一惊,这清淡无澜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顾己肆。
“一半,”穆幼青双手交叠,跪坐在地上,她拿出一张纸:“这里一半都是贺国姐妹,我们隐姓埋名,卖了身拿钱做的假户籍,这上面是所有贺国姐妹的姓名。”
顾己肆没说话。
女子紧张的问说:“公子当真是来救我们的吗?您......是贺国的哪位世家?求您一定要把小姐妹们救出去,这地方根本——”
那门突然被推开了,“好啊!”刘珏伸出手,愤怒指着女子,“原来你们都藏在我眼皮子底下,伪造户籍,这可是楚凉重罪,一群贺国小贱人,欺我这么久,全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