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她太久没有这样松弛的听别人玩笑了,只不过那药还是得喝......
低头间,她见那放糕饼的盘子下露出一角白色,她抬起盘子,见一张这折了几道的纸条放在那,像以前去饭店吃饭,盘子边放着几号厨师烹制的纸片。
她打开白纸,看到一排熟悉的潦草小字,“城南林子等你咯。”末尾还加了个句号。
这是穆幼白的习惯,和别人发信息,哪怕只有一个字,他也要加上个句号。
穆幼青倏地站起身,她收起纸条就往门口跑。
“哎!!木姑娘,你要去哪,您不能出去啊,这药!药得趁热喝!”彩珠抬着药在后面追人。
廊上比划着拳脚的云可锦听见动静,回头三两步就拦在穆幼青身前。
穆幼青吓了一跳,看见是云可珠,便说:“可珠,你别拦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大冰山,他在哪里?拜托你带我去找他!”
云可珠见穆幼青满脸焦急,那眼神迫切的真,她放下张开的双臂,却见吉祥从屋顶跃下,“仙子姐姐,二公子说了,您哪都不能去,您要是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您传给二公子。”
他在屋顶闲得慌,这下正想到处跑跑。
“不不不!”穆幼青摇着头,“我只是告诉他我要出去,我自己跟他说就好了!”
穆幼青正往前走,听见身后一声温润:“夫人要去哪?”
穆幼青回过头,见了来人她面上笑起来,激动地跑向顾己肆,“大冰山,我要出去一趟,见一个人,我很快就回来!”
“外面危险。”顾己肆说,“你要去见谁?我让——”
“我自己去!!”穆幼青忙说,“不用任何人陪我,我找得到,外面怎么会危险呢,你放心好了,我做乞......咳咳,我以前跑路的时候,什么都见过,你放心好了!”
云可珠和吉祥站在一旁,追出来的彩珠手里还端着药。
“把药喝了。”顾己肆对药味儿敏感,隔得老远,他就闻到这碗药的味道。
穆幼青转头看彩珠笑着朝自己递碗,她心一横,接过碗,一口气喝了,那苦涩布满整个口腔,她险些呛出来,药味刺激着鼻子,喝完的时候,她几乎带着哭腔,“喝完了。”
顾己肆犹豫了会儿,才说:“很重要的人吗?”
穆幼青坚定:“很重要。”
顾己肆那一瞬想起了幼时,他为了偷跑出宫见一个人,求了他父皇很久,父皇也问他:“很重要的人吗?”
他当时也如穆幼青一般坚定。
他出宫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去吧。”顾己肆说,“早些回来。”
穆幼青太开心了,想到要见到唯一的亲人,她就觉得这好像是顾己肆给她的恩赐一样,她在不知不觉中,活在了顾己肆的束缚下,却把这种禁锢之后的奖赏,当做了仁善。
“大冰山!谢谢你!!”她笑的真诚而开朗,顾己肆光听这几个字,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温暖。
他没让云可珠和吉祥跟着,但他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穆幼青刚走,门口就来人禀报,说是一个叫刘开富的要见他。
“让他进来,”顾己肆对着彩珠和琉璃说:“不必进来送茶水。”
走过转角,顾己肆一阵猛咳,他放松了强撑的身子,俯身朝廊外吐出一口血,瓢泼大雨一瞬就将血渍冲散,他扶着柱子擦了擦嘴角继续往前走,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穆幼青出府时,没戴面纱,此时她只是穆幼青,并非阿锦,她撑着伞在路上问了大概方向,就朝着城南的林子去,听路人说,那林子是直通落羊谷的路。
雨下的大,穆幼青湿了鞋袜,脚底踩的冰凉,这雨斜斜冲着她的脸刮,她将伞把斜朝前挡雨,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
那头一个男人骑马疾行而来,这满街风雨肃杀盖住了嗒嗒马蹄。
“闪开!!!”男人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他抹了一把脸,就望见眼前撑伞的人。
男人猛地拉紧缰绳。
已经来不及了。
穆幼青拎着衣裙,不想脏了裙边,忽地手臂被猛力一拽,松开的伞被风雨裹挟,狂旋而起,她看见近在咫尺的马蹄。不待她做任何反应,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勾住,穆幼青整个身子离地,衣裙在空中画出一道红色弧线,待她双脚再落地时,那骑马的男人已飞奔出去。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马不停蹄又往前赶。
“大婚在即的新娘不在府中待着,冒雨出来与别的男子私会,顾公子好家教啊。”
听见这个声音,穆幼青背脊一凉。
她转过身,看见花子酌抱手而立,那几缕被雨水沾湿的发丝还黏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