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檀昔像没听到似的,转身走了。
忙了大早上,腹中已是饥肠辘辘,这个点还能赶个早趟,便往西市去。远远的,桥头有对夫妇在拉扯,一个不查间,中年男子掉进河中。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
妇人的哭喊声引来许多路人围观,会水的忙跳了下去,合力把他拖到岸头。
妇人往岸头赶,一边道谢一边搂着他哭:“没钱了再赚,何苦轻生哟……”
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劝。
男子咳出几口水,脸色悲苦:“怎么活,二十年的本全赔进去了,又欠了一屁股债,我还是死了算了!”
他又要往河里跳,被百姓一同拦住。
在周围的规劝下,其中故事被拼凑起来:这对夫妇是做布料生意的,武三思在他们这订下五百匹花萝布,男人又是借钱又是找人好不容易按期弄来,到了要付钱的时候,武三思以布料不合格为由,让人查抄全带走,一个子没给。
“让我死,让我死……”
杜檀昔默默离开了。
今早,边关送来六百里加急文书,天后看完久久没有说话,在众朝臣以为是不好的消息时,天后哈哈大笑,原来是宁荣将军大败突厥,斩杀敌方三万人,并斩获强敌将领耶可文首级,正在班师回朝途中。
天后大悦,命准备高规格宴会款待,下朝后,同朝臣在上阳宫商量献孚事宜。
这是宣扬国威、提振人心的好时刻,自是慎重万分。
武三思自然不会放过拍马屁的机会,忙道:“天后深谋远虑、慧眼识英,力排众议选中宁荣将军才有了今天,真是令臣佩服不已。”
天后被夸的心情愉悦,笑道:“今日是为商量庆功宴一事,武爱卿还是回到正事上来吧。”
“说起庆功宴,微臣前不久刚获得一批花萝布,江南新花样,那布料在光下可谓波光粼粼,好看得很,微臣拿着没什么用,明日就送进宫,要是能在庆功宴排上用处,就是布料的荣幸了。”
两人一吹一捧,你来我往,崔侍郎暗暗翻了几个白眼,好不容易结束转头就走,却见杜檀昔在殿外,露出一丝惊讶,听见武三思的声音后,快步走了。
“武尚书留步。”
武三思美滋滋的,一见杜檀昔原本神色飞扬的脸色就垮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杜檀昔笑道:“只不过今天在外面听到对武尚书不好的传言,说你买东西不给钱,逼人家跳河,但武尚书怎么会是这种人,想来是误传吧。”
武三思心知肚明,仍强做威严:“哪来的风言风语,你在哪听到的?”
杜檀昔跟着装糊涂:“满京城都传遍了,我看明天就该传到天后耳里了,这可对您不利啊,天后最恨欺压百姓的官,您虽姓武,但天后向来公正严明,当然了,这一定是谣传,堂堂尚书怎么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武三思气得牙痒,明知她在阴阳怪气,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心虚往殿里望了一眼后,高声道:“当然了,本官一向爱民,灾年施粥、捐款哪样少过,怎么会做出不给钱的事呢?”
看着门中露出的一角蓝袍,杜檀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不久,宝荣出来了,请两人进去问话。
“武三思,到底怎么回事?”
天后语气已经不如刚刚那样和善,他不抬头都知道天后生气了,暗骂杜檀昔晦气,舔着脸道:“没有的事,风言风语,风言风语罢了。”
“哦?风言风语?那就是有风了,杜檀昔,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天后,今日微臣从卢家出来时见有人跳河,得知武尚书曾在跳河者铺子订了五百匹花萝布,铺子掌柜借了大笔钱把布凑来,武尚书却以布料不合格为由全部拖走抽查,一个子儿都没给。不过微臣也不知道真假,天后可派人一查。”
“武三思,你好大的胆子。”
武三思腿一软跪了下来,知道这事瞒不过了,不断磕头请罪:“是微臣糊涂!微臣罪该万死,今天立马就把钱补上,天后开恩!”
“行了,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这事就这么轻拿轻放过去了,杜檀昔早有心理准备,能补上钱让夫妻俩好好生活已是不易,在看不见的地方、照不到的角落,不知还有多少的家破人亡无法诉说。
从殿中退出来后,武三思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故意在经过时撞她肩膀,低声威胁:“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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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让逝者早日安息,卢府很快选好址,准备了丧葬用品,第二日就要钉棺下葬。卢纪中穿上麻衣想去送行,被卢父卢母拉住。
杜檀昔站在道旁,见香月红着眼睛跟在棺材左右,冥纸纷纷扬扬。
忽然间,一道褐色身影冲出人群直往棺材扑了过去,令在场人措手不及。
“我娘都死了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