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刚过,实验班和理科十六班的谢师宴在差不多的时间散了局。
繁华热闹的街市困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灿如白昼。
俞知夏埋着脑袋盯着被路灯拓印到地面上的树影,晚风裹着滚滚热浪,她瓷白小脸上泛起的粉红迟迟消散不了,呼吸间,是烘的她更迷瞪的酒气。
“下次见。”
“嗯嗯,有空就约,反正这个假期也没什么事了。”
“哎,以前盼望着的毕业,现在真到了这天,还真是有点不舍。”
“哈哈,可不是,高考志愿想好填哪了吗?”
“没呢。”
“到家了记得在群里说声啊。”
分别前的寒暄多了几分感伤和唠叨,网约车一辆接一辆地驶来,顺路的同学一拨接一拨地离开。
傅渺渺安安静静地挨着荆嘉棋,从徐晏舟推开他们班的包厢门将挂在她身上哼唧唧的俞知夏接走的那刻起,她就一直没敢抬眼去看徐晏舟,毕竟俞知夏这会儿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模样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心虚地又往后躲了躲。
荆嘉棋垂眸睨向她,见状,嗤笑着说了句“出息”。
忽如其来的低音炮的袭击让傅渺渺红了脸,她瞪了荆嘉棋两眼,又抬手去拧他胳膊。
笑闹声引得俞知夏看了过来,她眨眨眼,恍惚的神情看着可爱极了。
昏沉间。
又听见荆嘉棋问:“对了晏舟,出国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下,傅渺渺是真使了劲去掐荆嘉棋了,荆嘉棋吃痛地“卧槽”了声,“不是傅渺渺,我得罪你了?”
傅渺渺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他声,两人这来往的打闹,空留出时间让意识混沌的俞知夏反应过来。
她沉默着捏紧裙摆。
“快了。”徐晏舟低眸看向俞知夏,她耳根和脖颈的红晕渐渐退下,这会儿只剩下了如剥了壳的荔枝般的白,他很快移开了目光,平静的声音听着有些许的飘渺与无奈。
俞知夏愣了愣,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海啸般瞬间将她包裹淹没,眼睛也酸的想落泪。
荆嘉棋和傅渺渺打算去约会,孤家寡人陈妄之很有眼力见地挥挥手跟他们分道扬镳了,潇洒转身后留下的是寂寥萧条的背影,看着怪可怜的。
“现在有舒服点了吗?”徐晏舟忽的下了个台阶,从俞知夏的身旁走到她的身前,他稍稍俯身,和俞知夏平视着。
俞知夏怔了两秒,忍不住打量了徐晏舟一眼,半晌,她点点头。
“行。”他掏出手机说:“那我现在叫车。”
俞知夏一直看着他,见他在高德地图输入目的地的刹那鬼使神差地突然伸出手摁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嗯?”徐晏舟不解地挑了挑眉。
她立即收回手。
半晌,才咕哝着问:“能不能先别回家?”
“不回家去哪?”
“啊?”俞知夏又开始迟钝了,须臾,抿了抿唇,“学校吧。”
这边离他们嘉和国际高中蛮近的,大概是真的毕业了,以前对学校的“爱恨情仇”全都消散,留下的竟然会是浓浓的不舍。
话落,她从台阶上跳下来,沿着人行道边上的花坛走自认为是的直线。
其实扭扭歪歪。
徐晏舟眯了眯眼,盯着俞知夏的背影看,那眼神,像是盯到了猎物的豺狼似的。
他三两步便追赶到了她。
俞知夏看了眼前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意识地扯了扯徐晏舟的衣袖。
“怎么?”
“我走不动了。”俞知夏仰起脸,眼眸弯的似月牙儿。
“……”徐晏舟抿着唇沉默下来,少顷,他不自在地抬起手摸了下滚烫的后颈。
要完。
她在撒娇。
“你走稳点。”趴在徐晏舟的背上,俞知夏渐渐的又开始迷糊了起来。
灼热的呼吸以流动的空气为媒介,盘旋在徐晏舟的脖颈前,酒精的气味难以忽视,徐晏舟放慢脚步,“嗯。”
“嗯。”
徐晏舟轻笑:“你嗯什么?”
“回应你啊。”俞知夏晃了晃腿,笑起来。
后面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都没有什么交流。
谢师宴上,俞知夏前半段时间在酒店四楼的408包厢,后半段时间则跑到了之前班级的聚会场所,也就是楼下302包厢,红的白的还有啤酒混着喝,虽然喝的不算多,但有的度数实在是高,主要还是后劲足,到学校后,俞知夏仅存的清醒已然彻底被酒精剥夺。
徐晏舟看着静悄悄不吱声的俞知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高三那栋教学楼陷入寂静的黑暗中,徐晏舟拽着俞知夏的手腕,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要不要回去?”
“不。”俞知夏坚定摇头,她醉归醉,却不容易被哄骗。
徐晏舟耷拉着眼睑,他下意识地抿嘴,“那是去班里?”
俞知夏没看他,她的视线逗留在被他圈住的手腕前。
片刻后。
她抬起眼,声音低到脚底板,“去天台。”
“什么?”徐晏舟是真没听清。
俞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