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晚上的蒜蓉粉丝蒸扇贝,路远舟开完会,和秘书交待了几句,就飞快地跑回了家。
打开门,里面喧嚣一片,客厅里电视声音开得极大,几个男女老少正嘻嘻哈哈地笑成一片。屋里雾气缭绕,全是刺鼻的烟味,两个小孩正拿着他的初音手办追来追去。
见他进门,许承宇起身招呼道:“姐夫回来了,这是咱家四姨和四姨夫,还有他们家的孙子孙女,他们是来玩的。”
看着地上被拆得起七零八落的手办,路远舟心在滴血,还得对许四姨许姨夫挤出笑:“初次见面,四姨好,姨夫好。怎么你们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在酒店给你们安排几个房间。”
许四姨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她起身,满脸是笑,一边打量路远舟一边道:“什么住酒店,不要浪费钱,我们住家里就行了。我和你姨夫这次来没什么好带的,给你和大妮儿带了几只土鸡,还有几块熏肉,一袋核桃,家里自己养的鸡和猪,自己种的核桃,比城里卖的好吃。”
路远舟僵硬地笑着,连连点头道谢:“谢谢四姨。”
许四姨夫也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支烟扔给他,扯着大嗓门喊:“小路,过来坐,承宇,你给大妮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来做饭。”
路远舟接住烟,正愁得不知道该把烟往哪放,一只老母鸡从厨房里飞出来,“咯咯咯”从他面前跑过,扇着翅膀,飞出阳台门,跳进了外面的花园。
许承宇喊了声:“呀,鸡跑了。”
许四姨和四姨夫赶紧冲过去追。
路远舟收起笑容,松了口气,低头找拖鞋,可所有的拖鞋都已经穿在客人脚上了。他找出鞋套换上。先上楼进卧室放下包,盯着玻璃橱柜里自己那些被人弄得东倒西歪的手办发了会呆,默不作声地将手办摆整齐,又拿出钥匙把橱柜锁好,这才下了楼。
他拿出茶具,取出上好的岩茶泡好,端到几位客人面前,热情地招呼:“四姨、姨夫,你们想好了去哪玩吗?”
许四姨道:“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是来送两个孩子上思维开发辅导班的,现在手里有点闲钱,想好好培养培养孩子。”
胸口顿时拔凉拔凉的,路远舟一愣:“辅导班要上多久?”
“半个月。”
路远舟挤出笑:“那敢情好,等周末我开车带你们好好逛逛。”
许四姨问:“姑爷,家里有麻将吗?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晚上正好搓两圈。”
路远舟一愣:“麻将?没有啊。”
许四姨夫吐出一个烟圈,有些不满:“家里怎么能没有麻将呢?扑克牌总有吧?”
路远舟摇摇头:“扑克牌也没有,你们要玩游戏机吗?”
许四姨夫一脸嫌弃:“谁玩小孩子玩的东西?”
“那,看电影吧。”路远舟赶紧找出遥控器调出投影仪,找了一部《家有喜事》。
许四姨夫牵了牵嘴角:“就看电影吧。”说着话,他将烟头往桌上的多肉盆里按。
路远舟自己不抽烟,也讨厌别人抽烟,家里根本没有烟灰缸。他赶紧起身:“姨夫,别按在里面,我给你找东西接烟灰。”
他跑进厨房,找了个小碗接了半碗水,端到许四姨夫面前。
这时门开了,许笙走了进来,看见几人,她喜笑颜开:“四姨,姨夫!”
她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冲过来抱住许四姨,开心地大笑。她小时候在镇上读书就住在四姨家,在她心里四姨和母亲一样,此刻见到四姨,想起自己刚刚灰飞烟灭的四百万,心一酸,笑着笑着就开始嚎啕大哭。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呢?”许四姨替她抹眼泪。
许笙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我想你们,看见你们太高兴了,来也不提前说声。”
她是成年人,要是把破产的事告诉长辈和路远舟,除了让他们担心没别的作用,毕竟四百万不是四十万,也不是四万,自己的家人和路远舟,那头都凑不出这么多钱。所以她决定瞒着,自己把这个难关扛过去。
一旁的路远舟建议:“笙笙,你好好招待四姨姨夫,我订个餐,一会儿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许笙说了声:“我买了很多海鲜,在家吃吧,我来做。”说完接着和四姨寒暄。
路远舟上楼进了卧室,临走时还偷偷拿走了茶几上那盆被别人当成烟灰缸的多肉——白皮月界。
白皮月界是稀有的多肉品种,被烟头一烫,蔫了好几片叶子。路远舟小心翼翼地摘掉坏叶子,将盆里的烟灰清理干净,又换了身家居服,给楼上所有房间都上了锁,这才回到一楼。
许笙正和许四姨在厨房里忙活,许四姨夫和许承宇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影抽着烟聊天。
见两个孩子在读书角安静地做着什么,路远舟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几步冲进去,只见他的古琴歪在桌子上,琴弦断了两根。他收藏的诗集散落一地。泾县宣纸乱七八糟,丢得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