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赶到时,便是瞧见林江烟与两妖对战的场景。
其实,他第一次见林江烟并非是在那贤友楼内,而是再更早之前。
那时,他随着师父去参加仙门聚会,路过一群仙家弟子面前,发现里面竟站了几个衣裳褴褛的小孩,他们脸上带了些脏污,但是领头的女孩眼眸奇亮。
不知为何,他记住了那双清亮的眸子。
再后来便是在寅川荡。
那时他虽受伤,却不愿乖乖待在敛云山养伤。将将赶到战场,远远地便瞧见战场上方立着一人,正全力控制着寅川荡的宣业刀。金光破云,洒在她那绿色的裙摆上,她的衣袂随着冲撞而起的剑气肆意飞扬,便是有万千芳华在她身边也当黯淡无光。白初瞧着她,觉得她的身上似是散出一种光来,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傲然气魄。
他当即加入战局,待一场大战完结后,便听见她负伤被送下了战场的消息,此后,竟再无缘相见。
但自那以后,有关于她的消息时,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认真倾听。
现下,万千剑影于她身边环绕,由她之心所用。白初瞧着她被剑气吹扬的发梢与那无畏专注的眼神,竟想起了那日在寅川荡的场景,似是三月杨柳初抽芽时,有一只燕子的尾巴悄悄地掠过了他的心湖,在那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不待他前去相助,林江烟的归舟剑已冲破两妖筑起的屏障,将两妖重伤。
确认他们再无反抗之力后,林江烟便一手持着归舟剑,大步向前走到知妩面前。她右手一抬,狠狠地抽了知妩一个巴掌。
“林越在哪?”
那巴掌打得极重,知妩的脸上立即现出五道血痕。她向来自恃美貌,被人打了脸,只觉气极,对林江烟怒目相视:“你敢打我脸?”
“啪”又是响亮的一个巴掌响起,打完过后,林江烟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知妩。
鹩哥瞧见知妩被打,焦急万分,却被白初制住,只得连忙说道:“你说的约莫是那位青衫公子,我没有动他,只不过听见他喊你的声音,便让这林中其他尚未成形的鹩哥学了一下他的声音,好扰乱你的心智。他们现在还在林中,只是被雾迷了路。”
白初也道:“你离开后,我也曾在林中听到了你和其他弟子呼救的声音。”
知妩头一偏,作出一幅誓死如归的样子。倒是那鹩哥一直在求情:“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定不再作恶,我们能修炼成人形不易,也吃了不少苦,您手下留情,饶我们一命。”
林江烟不为所动:“你们修行不易,那些被你所害之人生活得就简单么?吃了苦便能作恶?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白初瞧着这情形道:“莫不如去了他们的灵力,将他们打回原形。”
林江烟将剑抵住知妩的胸口:“我若坚持要杀呢?”
她本以为白初会再劝说她,却不料听见他道:“你捉的妖,你说了算。”
这倒令她有些意外。
她对白初说道:“他们若早早收手,行善积德,我倒是会考虑放过他们,可他们在此作恶多年,却从未收手,若只是打回原形,百年修炼之后怕仍是会贻害他人。性命受到威胁时的悔过之心都是假的,他们所悔的不是以往作的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害人性命这事错了,而是悔自己能力不济本领不强,让自己的害人之举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
话音一落,林江烟的归舟剑便瞬时没入了知妩的胸膛,一声惨叫响起,知妩灰飞烟灭,那株老树的叶子瞬时发黄枯萎,落了一地。
鹩哥眼瞧知妩灰飞烟灭,痛苦万分,便要和两人拼命,只是他哪是白初的对手,直接命丧在白初剑下。
两妖皆除,林中的迷雾渐渐散去。林江烟看向白初,有些好奇:“其实我以为你会阻止我这样做,毕竟你们敛云山不是一直讲究以德为先、以善行事不是?”
白初收回润桑剑,一边打量着看她身上是否有伤,一边道:“明德先明理,明辨事非方为真德真善。”
原来被这些妖捉来的弟子也渐渐苏醒了过来,已无大碍。而林越他们也寻到了此处,并未有人受伤,这一趟也算是有惊无险。
林江烟也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急急地跑到林杳和林越面前,抬起手就朝林越和林杳的手臂上招呼过去:“死林越、死林杳,没事也不吱一声,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被那个妖怪给吃掉了。”
林越叫痛,揉着手臂埋怨道:“你还说我们,你丢下一句话就跑走了,害得我们好找。”
林杳瞧见他们没事,松了一口气,方才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散掉了。
原来方才林江烟被藤条拉走后,白初比林越他们更早跟了跳了出来,待林越他们到了结界外时,那藤条却一下子都不见了。而林越他们竟也在浓雾中隐约听见了林江烟的呼救声,却总寻不到人,后来还是许季发现这是鸟儿发出来的声音。许季说这鹩哥善学人言,想是常用这招来迷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