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猛兽对于普通人类的震慑还是很大的,往偏远一些的地方,偶尔还能听到一些猛兽伤人的事情。
况且这里也没什么动物园,大家对猛兽的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书本画册,以及口口相传。
许多生活在桾都城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老虎,更勿论驯服老虎。
马匹拖着空车离开了围栏,偌大的场地中,只剩下了驯兽师和铁笼中的猛虎,以及零散的一些道具。
随着驯兽师将笼子的锁头打开,猛虎迈步入场,众人的心也不自觉悬到了嗓子眼。
驯兽师拿起一颗布球,朝老虎抛去。
老虎不耐的用头顶开,低垂头颅,发出低低的咆哮。
驯兽师却丝毫不畏惧,他拿起棍子,用尖尖的一头去戳老虎的屁股,而后便见这老虎缓行两步,将那颗布球叼起来,抛回给驯兽师。
围观人群又一次爆发出喝彩。
余幸却有些紧张:“我感觉这头老虎好像没有被驯化...真的不会出事么?”
她没看过别的马戏表演,小的时候买不起票,长大后也不感兴趣——倒是在电视上看过相关影像资料,但那些老虎的状态明显跟眼前这头不一样。
那些老虎或者狮子黑熊,都是姿态慵懒的,目光和顺的。
而眼前这头老虎,似乎更有凶性。
老虎表演了捡球和翻越木架,但在驯兽师将火圈点燃后,它出现了不肯配合的情绪,背对着卧在了地上。
驯兽师故技重施,用棍子去戳老虎的屁股。
老虎目露凶光,呲牙咆哮,但无论驯兽师用棍子还是用鞭子,它就是不肯起身。
就这样僵持了十多分钟,驯兽师有些生气,但也只好向观众解释,说这头老虎今天恰好不太舒服一类的理由。
但就在他转身背对的瞬间,老虎却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猛然扑了过来。
虽然驯兽师尽力躲闪,但那尖锐的利爪还是在他的肩膀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他狼狈的在场地中躲蹿,利用道具尽力周旋逃命。
观众们也焦急的发出呼喝,同时将手中的物品抛向猛虎。
混乱中,不知是谁手里的花灯砸在了桥上的灯柱,引燃了木质的栏杆,这次的火势比先前那次更大,人群纷纷拥挤着往桥下跑。
余幸被人挤得站不住脚,好容易靠在桥边,一股大力却从背后袭来。
瞬间,她整个人倒栽葱的从桥上掉了下去。
周围人群发出惊恐大叫,而余幸则重重摔在了驯兽表演的场地里——虽说有布球之类的道具作为缓冲,但也是摔懵了,一时竟爬不起来。
老虎也被吓了一跳,窜到笼子后面。
趁着这个机会,驯兽师拖着受伤的身体,咬牙开门逃走,而且还随手将门锁上了。
待余幸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这头吃人的猛兽独处在这场地中。
......
凌朝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他对这种冗杂的宴会一点都没有兴趣,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便借口出去透气,跑到城墙之上。
凌寻也跟出来,摇着扇子一步一晃,饶有兴致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凌朝斜着眼睛看他:“你要是没事做,就去城门值守。”
凌寻仍旧是那副风雅姿态:“我一个商人,怎么干的来那种活儿?”
凌朝懒得理他,转身往屋里走去。
凌寻却道:“等等,你看,那里是不是着火了?”
“哪里?”
凌朝依旧是心不在焉。
春猎祭祀晚上点花灯,着火的事件几乎每年都有发生,巡城处也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每每都能及时扑灭。
而当他回头看去,瞬间瞳孔紧缩——在那重重包围之中,赫然有一抹蓝色的花灯!
......
耳畔是人群的惊恐呼喊声,但余幸却听不到分毫。
浑身发软,心跳如鼓。
她的眼睛里只看到那头老虎逐渐靠近的脚步,耳朵里也只听到猛兽喉咙里威胁低呜,鼻翼间只有闻到兽类的腥臊气味。
老虎一步步逼近,近到一人一虎只隔着一个单薄的木架子。
它只要往前一跃,就能轻松咬断她的喉咙。
余幸额头上低落冷汗。
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她好不容易才赚到许多钱。
她还想和凌朝有一个家。
猛虎低吼一声,四肢蓄力,发起进攻。
余幸绝望的闭上眼睛。
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睁开眼睛看去,一头野兽竟挡在身前,与猛虎对峙。
它的身形矫捷,线条流畅,浑身白色与黑灰色斑纹相间。
牙齿尖锐闪着寒光,眸中杀意大盛,气势上竟然生生将猛虎压了一截,以至于那畜生早没了先前的嚣张,只会缩着脖子后退。
而围观的人群也都愣住了。
今夜花灯明亮,他们清楚的看到,有个人从天而降,变成了一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