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再到晚上,凌朝都没露面。
老婆婆有些担忧:“他没往山上去吧?今晚可有雪,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听人说,山上可能有熊的。”
余幸也只能含含糊糊的:“没,他是有点事儿要去做,晚些会回来的。”
老婆婆道:“那灶台的火就留一留吧。万一没吃饭,你做点给他吃。”
“哎,我看着,您先去睡吧。”
她在房里留了一盏小灯,开始是坐着等,后来炕头上台暖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听到一些动静,余幸惊醒,却发现凌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往手上缠着什么东西。
余幸从炕上下来,有些迟疑的道:“...你手怎么了?”
凌朝摇头:“蹭了一下,没事。”
话是这样说,但余幸眼尖,看到那伤口还是挺深的,出了不少血的样子。
“你没吃饭吧?还有些饺子,我去煮。”
饺子是剩下的,中午包了不少,都在院子里冻着,余幸掀开盖布捡了一些,把灶台的火挑明了等着沸腾。
凌朝缠好了手,亦步亦趋的跟到灶台边上,盯着锅看。
余幸往灶台里塞了两把木柴,仰脸看他:“还得等一会儿呢。”
凌朝:“嗯。”
嘴里应着,但仍然是不走。
余幸看他那兀自出神的样子,突然就想到大花,它也是这样的,做饭的时候会围过来,跳到灶台上不错眼的盯着。
仿佛这样就能比别人早一步吃到了似的。
饺子很快煮好了,装了满满两个碗。
凌朝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倒是蛮好看,大约从小受到的教育,要讲究这方面的礼仪。
期间,两人并没有什么话说。
但是余幸可没闲着,睁着俩眼睛往凌朝鞋底下瞅,又看他身上腿上有没有什么血迹泥点子的,试图窥探一二。
凌朝岿然不动,任由她打量。
等他吃的差不多时候,余幸清清嗓子:“白天我和婆婆去买衣服了,给你带了一个披风...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凌朝:“天亮了就走。”
他顿了顿,道:“约莫还有三个小时。”
余幸一愣:“已经这么晚了?”
那不行,得抓紧时间睡。
她立刻将铺盖重新铺了一遍,分配了各自的睡位——反正炕足够大,一人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但凌朝却靠着炕边的椅子坐下,双手抱胸闭上眼睛,似乎要打算这样过一夜了。
余幸铺好了自己的被褥,在炕尾躺下,小心翼翼道:“你不上来睡吗?”
凌朝睁开眼,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男女有别。”
余幸:“......”
苍天可鉴,她真没往别处想。
这就跟火车卧铺一样,大家都是一个车厢的,虽说在一个空间里,但各自睡各自的,都是和衣而眠,也没啥冒犯。
再说了,先前同一个马车,旅馆的同一个房间都待过,这会儿倒是突然避嫌了。
余幸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明天不是赶路吗?如果睡不好的话,精神就不好,你身体扛得住吗?”
凌朝没说话,抿着嘴。
余幸又道:“你要是觉得不好,中间可以放上个东西当界线,我绝对不会越界的。”
凌朝:“你是不是没把我当看做是男人。”
余幸:“啊?”
她愣神的片刻,凌朝已经到炕头上躺下了,背对着,跟生闷气似的。
......
两人启程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婆婆送到门口,给余幸塞了个沉甸甸的油纸包,里面是六个水煮蛋。
真的冷,尤其是天没大亮,太阳没出来这会儿,那风锐的跟刀子似的。
余幸伏地身子,抓紧了披风领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但还是有冷气源源不断灌进去,牙齿都咯吱咯吱打颤。
真遭罪啊。
正在她咬着牙发抖的时候,凌朝突然伸出手解开了系带,将她整个包裹进了自己的披风里。
暖意兜头罩下来。
凌朝身高肩宽,斗篷下自成一方天地,将所有的寒风全部隔绝在外。
余幸感动的涕泪横流。
虽然但是,凌朝真是个好人。
傍晌的时候,两人来到了镇上,吃了饭喂了马,又重新配了一辆车,还雇佣了一个车夫。
车夫自己有一头骡子,他把骡子并排拴在马车前面,一边热络道:“您要去的地方我熟,桾都北嘛,那片儿是富人区,从大路走,天黑前就能到。”
名单上的下一位受害者,就住在桾都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