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幸把热水倒进水壶中,斯柳抱着炒好的干果袋子走来,动手装盘。
“老板,你的图纸我送去给铁匠看,他说做不了。”
余幸一愣,无奈道:“好吧,早该想到的...那我看看再把图纸简化试试。”
可能那种铜锅对技术的要求更高些,只好再试试简易版的鸳鸯锅。
大冬天如果没有火锅吃是很遗憾的,她不太想这么轻易的放弃——倒是可以分开做两个锅,但总觉得那样没有灵魂。
她将热水端进屋里,干果和蜜饯盘子放在桌上。
这些都是自己研究着做的,用糖和盐加在一起炒,很适口的零嘴,自从斯柳接手了店里的大多数账目事务,她就多了很多时间研究这些东西。
然而倒好热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凌朝却突然开口:“——你坐下。”
余幸愣住:“啊?”
对方重复道:“过来这里,坐下。”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的同步效率更高,余幸坐在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肩背挺直,姿势标准,目不斜视。
凌朝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有那么吓人吗?”
余幸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我这人天生话少,不太喜欢说话。”
“你说谎。”
凌朝毫不留情的点破:“明明就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关于这点,他可是很有发言权。
他亲眼见证了余幸在下城区摸爬滚打的讨生活,虽然称不上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那其中圆滑和熟稔的做派,一看就知道是很有经验。
后来又来到上城区,从租房子到装修到开店再到打理生意,一个人虽然忙的团团转,但也算有理有序。
中间当然也吃过一些苦头,但最终她是坚持下来了,这并不是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又觉得被欺瞒,很有些愤愤。
余幸:“......”
不要搞的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她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坦诚,毕竟这位贵族做派的少爷一点也不像个草包,而自己也的确没有那么好的演技能蒙骗过他。
“凌先生,您或许认识飞花酒家的凌寻凌老板?”
“认识。”
“他和大花认识,您和他认识...四舍五入,我们也半个熟人了。”
余幸一咬牙:“就是,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您几番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个开吃食店的,脑袋也不聪明,实在是想不清楚其中的关节。”
凌朝却并不回答,只将面前的小盘推到她面前:“吃。”
余幸低头看去,是一盘剥好了的干果。
凌朝摸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上的污渍——那真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
余幸已经没什么力气做出表情,木着一张脸:“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凌朝奇怪道:“我并没有客气。”
“......”
余幸在上辈子的时候,大部分的日子是很无聊的。
忙碌的赚钱讨生活已经耗尽大部分精力,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培养别的兴趣爱好和人际关系。
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杂书,过期的杂志刊物很便宜,五块钱八块钱就能买一摞,晚上就着小台灯滋滋有味的品读。
在这些杂志里,最不缺乏的当然是爱情文学,三千水只取一瓢的深情王爷,霸道又多金的专情总裁,待人和善多才多艺的温柔学长。
这样的情节很受到人的喜欢,但余幸或许是遭遇了过多的社会毒打,看的时候也是满脸姨母笑,但放下书就立刻清醒。
总之就是缺乏代入感。
英俊痴情又多金的男主或许有,但那是为势均力敌的女主角准备的。
而女主角本人,一般都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惊艳世人的才华,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还有一步遇上三个美男的运气。
所以当类似的情节上演在自己身上,她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图我点啥?
钱?虽说攒下了一些,但对方是更不缺钱的贵族。
虽然现在的打扮看上去比较随意,但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候,对方那金光闪闪的装束,浑身上下都恨不得写满了‘昂贵’二字。
色?饶是脸皮再厚,她也没法面对着凌朝那张脸做出这样的猜想。
思来想去,她仍旧觉得这人是为了抓住青雅,所以频频上门试探找线索。
那可真是找错方向了,至少目前看上去,青雅压根就没有和自己联络的打算。
凌朝:“你和于三就有很多话说。”
“您还认识于三儿?”
“见过。”
余幸干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