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道,大雨如注,风雷翻涌。
山间雾影绰绰下的庄园隐藏在一片洗涤的翠绿之中,密密的雨帘拉起朦胧的白纱,让这片山间庄园远远看去就像是漂浮在云间。
窗外的芭蕉被雨水洗得新亮,外头阴沉沉的天空时不时落下一道重重的闪电,劈开一瞬间的光亮。
房中,烛火微弱,摇晃不止。
女子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闪电的耀光映在乌黑的发间,变成细碎莹润的碎光。
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仿佛褪尽了颜色的残败花瓣,眸光清冷如冬日结成的薄霜,明明是极为盛丽的一张芙蓉面,此时却像是明珠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苍白和黯淡。
“姑娘,药熬好了。”
碧色素衣的侍女端着药上前,一直盯着窗外芭蕉出神的少女眸光微微闪动。
“先放着,我喝不下。”
侍女听言放下,视线也投向了外面层层叠叠的芭蕉,却被雨水扑了半身,劝道:“姑娘,雨太大了,扑进窗子来冷得很,您身子弱,还是先关上。”
“冷吗?”
少女只是愣愣地望着窗外绵密的雨,满耳都是雨打芭蕉的“莎莎”声。
“我连冷都感觉不到了吗?”
侍女嗫嚅着,低头道:“姑娘,许是昨日药汤里泡久了,药效还未完全散去,但冷还是冷的,可不能疏忽。”
她伸手要去关窗。
“可我好疼啊……”
少女慢慢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嘴里若有若无地喃喃着什么,目光恍如将碎的裂冰。
“我好疼……我想回家……”
那扇窗关了,少女的脸色苍白的好像将死之人,她无法描述自己身上那宛如血肉碾碎的痛楚,只是反复地说痛,眼神恍惚着,隐没入一片太虚。
“姑娘,姑娘……”
她突然乱动着挥开了侍女的搀扶,像要逃离一般往前走,却因为无力,直接摔下了椅子。
沾了湿气的发丝纱帘一般落下肩头,贴在少女苍白的脸颊,宛如羊脂玉上的裂痕。
“好疼……我不想治了,我不治了……”
少女纤细惨白的双手此刻青筋突起,死死抓住了地上的毯子,声音极低极细,却叫人听了心中生疼。
“姑娘!”
侍女忙把地上的少女扶起来,“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药浴和针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不治了,我要回去……”
少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胡乱挣扎着,又打又咬,似乎被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抓住了,用尽了力气挣脱,甚至不惜自伤,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濒死的羊。
“让我回去……”她终于挣开了束缚,慢慢爬着,想去拿烛台上那摇摇晃晃的火焰。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一道极为刺眼的闪电紧随着震耳的雷声劈了下来。
烛火剧烈摇晃,少女终于爬到了烛台之下,伸手去抓火焰,却因为过分的颤抖,直接撞倒了烛台。
灯盏里滚烫的红油直接浇了一手,几乎是立刻就起了水泡,少女似乎这时候才感到疼痛,随着烛台的落地,她也跌下了手。
“姑娘!”侍女慌忙站起来,她看见少女正试图用手去抓方才烛台中落下毯子的那一点火苗,心都抖了起来。
她还未扑过去阻拦,刚才关好的窗突然“哗”一下打开了,
“小朝!”
伴随着外面寒凉的急雨,一个黑影幽灵一般飘了进来,在侍女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少女身边,把那点火苗扑灭。
窗外的风把雨吹进房中,进来的人一身黑衣也是湿漉漉的,他手边躺着一把同样湿漉的油纸伞。
“公子,姑娘她……”
侍女似乎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黑夜人十分信赖,一字不落地向他禀告方才发生的事。
苏暮雨把瘫在地上的人半抱起来,一手撩开了她的袖子,那些蜡油已经凝固在了少女的皮肉上,燎起骇人的火泡。
那蜡油沾上了头发,一起黏在了红彤彤的伤口处,皮肉皱起,混合着血水与蜡液,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朝,听话。”
苏暮雨强硬地镇压下她所有反抗,神情冷冽无比,细看之下却有几分心疼。
他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大幅度挣扎,接着小心无比地为她将粘在皮肉里的发丝一根一根取出来,听了侍女的话以为她是想念家乡。
“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好了,枪仙会接你回雪月城。”
“可是我好疼,苏暮雨,我好疼……”
林朝朝挣扎不过,她甚至说不清自己哪里疼,怎么疼,一双水晶般通亮的眸子盛满了隐忍的痛苦,这种痛苦让她浑身低低地颤抖着,一头墨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
“你让我回去,我看见他们了……”
她奋力要甩开他的压制,抬起手往另一边的烛火上靠。
“小朝!”
苏暮雨没想到今天林朝朝这么激动,她挣扎地厉害,似乎那烛火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家,怕手重了让她伤上加伤,苏暮雨制止她颇有些狼狈。
“把药端过来!”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