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之气消散,专心画起图纸来。
凃盼的兵在出县城那天干掉了拦截马车的郜离人,他们所持谷家兵器尽数被墨念领兵缴回。
谷剑兰前去探查,发现缴获的谷家兵器制式不太齐全,她坐在案台前,绞尽脑汁回想,笔尖勾勒出一把未在收缴兵器中看见的铁龙剑。
铁龙剑,剑柄如龙盘曲,剑尖如龙舌,分开两叉。
谷剑兰曾觉得这剑制式新奇,想拿来把玩,但铁龙剑太沉,她压根拿不起来……
对了,太沉!
铁龙剑也属重剑,除了剑尖分开两叉,她还可以从剑的重量入手,只可惜没有实物,不太方便细细研究兵器的弱点。
谷剑兰欣喜落笔,在铁龙剑剑柄处画了个圈,才提起笔,咚咚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剑兰!快开门!”
敲门声短而急促,林琢之就差没推门进去。谷剑兰应了一声,拄着木拐,上前给他开门。
门外火把丛丛,墨念领着一队侍卫站在廊后,林琢之立于门前,面色凝重。
“怎么了?”
“方才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敲门的动静。
谷剑兰腹诽,但还是细细思索了一番:“没有,怎么了?”
“李黎打昏狱卒逃了。”
谷剑兰呼吸一滞:“就在方才?”
“对,就朝着这个方向。”
“这里没听到动静。”
“好,我们上别处看看,墨念。”
林琢之一声令下,侍卫打着火把呼啦啦朝一个方向去。
他临走时嘱咐一声:“关紧房门,我等会儿叫墨纯过来陪你。”
谷剑兰点头应了,站在门前目送他们出了院门。
等到火把光完全消失在黑暗里,谷剑兰才拄着木拐往回走。
廊角处忽然传来脚步声,谷剑兰来不及回头,就被一双生着老茧的手死死捂住了嘴。木拐落地,她被来人紧紧箍住。
“救——”
“嘘。”来人捂紧了她的嘴,“大小姐,是我。”
声音很熟悉,谷剑兰停止挣扎。
“文叔?你怎么……”
话音未落,谷剑兰被他一把捞到背上。
“北境不安全了,文叔带你走。”
说完他架起轻功,几个起落消失在县衙院中。
耳畔寒风呼啸,谷剑兰神思浑浊,她没料到文叔竟能架起轻功翻越屋顶,此时心境与被林琢之抱在怀中时大不相同。
陪伴自己七年的文叔身怀此技,谷剑兰一家竟浑然不知。
拦马车、母亲的尸体、墨槐、剑簪、施粥棚。
一桩桩一件件涌入谷剑兰脑中,谷剑兰神思混乱,脑壳发疼。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的声音似卡在喉头。
“夫人没了,她的孩子我理应好好照顾。”
“剑兰……不会和文叔走。”
文叔还想再劝几句,忽觉右肩一痛,血腥味瞬间延至鼻尖,耳畔同时响起锐器入肉的噗呲声响。
右肩疼痛持续不断,谷剑兰不知拿了什么利器猛戳自己的肩胛骨,文叔闷哼几声,强忍痛意翻下最后一个屋顶,把背上的谷剑兰放到树下。
寒夜漆黑,北风呼啸,耳畔隐有细细的水流声,谷剑兰环顾四周,文叔把自己带到了边县南郊。
这是她当日逃出边镇时走的路。
“大小姐……”
文叔捂着伤口朝她走来,谷剑兰攥紧手里的剑簪,对准了他。
“别过来!”
看清她手中利器,文叔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了然笑出声来。
“纸……当真是包不住火。”
谷剑兰咬牙:“文叔,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与母亲清清白白!”
文叔笑得惨然:“当然,从始至终,只有文叔一人动情。”
谷剑兰的手颤起来,声音如是:“你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还活着,不知道我身在县衙,你拦截之哥哥的马车并非有意为之。”
文叔笑道:“对不起大小姐,确是我有意为之。”
屠杀前一日,郜离又派人来游说谷泽远,自然是失败了。
文叔赶走郜离说客,从对方那儿得来一道指示——
该行动了。
文叔在谷家庄呆了七年,谷家庄中人对他如何,他心中有数。为了让庄中人免遭横祸,他找借口劝谷泽远给庄中匠人放一天假,所以次日,庄中只有谷泽远和几个老仆。
那一日,蛰伏在边镇的郜离人褪下羊皮,恢复他们的狼性,围堵了谷家庄。
郜离头子对文叔私自放走匠人的行径极为不满,派遣潜伏在边镇的郜离人拿走谷家兵器,并赶到各个匠人家中将他们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