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耿清宁不让人伺候,葡萄和小桃便都坐在耳房,只时不时探头看两眼正房。
葡萄道:“咱们格格这样实在是让人心疼”,她刚已去劝过,可格格偏说时候还早,要再等一等,经了于进忠这一遭,她也吓破了胆子,不敢自作主张,便蹑手蹑脚的退下了。
小桃剥着松子没抬头,这是格格待会煮三清茶要用的东西,接话道:“你且等着罢,格格自有格格的道理”。
早上伺候四阿哥穿衣裳的时候,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主子爷说一不二,定是会来看格格的。
等到快落锁的时候,四阿哥才匆匆从外面回来,竟没骑马,而是少见的坐着马车进了前院,之后马车未停,一直走到二门那里,才挑了个角门停下。
片刻后,四阿哥在苏培盛的搀扶下下了车。
早有小太监提前拍开了兰院的大门,一行人神色匆匆的进了院子,只留下两个膀壮腰圆的太监,门神一般虎视眈眈的守在门口。
耿清宁本看着阅读器,被眼下这一出吓了一跳,忙命人移开炕桌,搀扶着四阿哥上了榻,满屋子里的人全都动了起来,拿替换衣服的,准备洗漱用品的,等等。
耿清宁捧着三清茶,犹豫着该不该给四阿哥上茶,刚才葡萄偷偷来禀,说是四阿哥换下的衣裳胸前竟有个脚印子,可能先入为主,这会子越看越觉得他面色不对。
指不定待会还要请太医、开药方,若是要吃药的话,只怕这茶会冲了药性。
四阿哥见她端着茶碗犹豫,直接伸手接过,揭开茶碗盖,水烟袅袅升起,带来清雅不俗偏又有些华丽的味道。
有点子意思,四阿哥仔细瞧了一眼,只见茶碗中除了明前龙井,还有几朵梅花在水中沉浮、碗底躺着松子,还有切成了细丝的佛手柑。
“怎么想起把这些个东西凑在一块儿的?”四阿哥捧起茶慢慢品起来,点头赞道:“虽有些芳腴却不失清绝。”
还不是他儿子乾隆皇帝的茶趣方子,耿清宁提起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四阿哥还有心情研究茶方,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不能让雍正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耿清宁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要不,请个太医给您瞧瞧?”
“不用”四阿哥好心情的靠在大迎枕上,今日二十来位大臣联名告发索额图,竟连最近多次进殿讲经的李光地都参与其中。仔细一想便知这是谁的意思了,明珠倒台多年,只留索额图一家独大,太子的威望一日重过一日,万岁爷岂能不多加考量。
太子爷自小在乾清宫长大,对万岁爷的心思最清楚不过,只是臂膀被断,免不得心中郁结、愤慨难消,即便赏他一脚也实属正常,况且踢的不重,只是面上不大好看。
若是请了太医,宫里的万岁爷便要过问,永和宫娘娘也要派人探望,岂不是将太子不满之事告于天下,其实改骑马为坐马车之后,该知道的便已知晓,再请太医便是过了。
再说了,太子爷这脚踢的好,太好了,想一想那个逮猫的小太监,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罚他也是探他的忠心,这便是要用他了。
“屋子里可还有什么吃的?”四阿哥兴致颇高的喝尽杯中茶水,太子爷没有心情用膳,他自是要陪着的,下午到现在只吞了几块干巴巴的糕点,现在放松下来,胃都像是饿穿了,只是‘带病’不好叫膳,兰院点心花样多,上次的芝麻酥饼和甜滋滋的奶茶都很不错,垫垫也是好的。
“有,有,叫的晚点还未用呢”耿清宁忙叫人把膳桌抬上来。
因每道菜下面都点着小小的火烛,又有伺候的人不停的更换,现下还热腾腾的,又是青翠欲滴的春菜,让人垂涎欲滴。
四阿哥看着桌上的席面,明明是晚点叫的,现下还是一丝未动的模样,这便是一直在等着他了。
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自古就是人生美谈。而且,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春季时令菜色,还有个别名——春日宴。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四阿哥不由得怔了片刻,耿氏虽性子单纯,待他却是至纯至真,今日的晚点尚且不论,便是前些日子的功课,都非一朝一夕能速成之事。
可她却不分白日黑夜的练习,伺候的人说她竟练字至三更还不肯去歇息,这八十来张大字笔迹相同也有了解释,想来定是之前写的不好,唯恐在他跟前丢了脸面,便不肯交于他,待写得满意了些,方才连夜写了给他送去。
耿氏这些聪明劲儿怕是尽用在了他身上,四阿哥看着身侧的耿清宁笑盈盈的,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然而却多是夹到了他的碗内,不禁感慨于她的一片真情。
耿清宁看着桌上的菜色,可惜的咂吧咂吧嘴,都怪她嘴馋性子急,饿的时候没忍住,先吃了一份腌笃鲜焖饭。
用的是莹润的碧梗米,混着油润的腊肉,鲜脆的笋,膳房还按照她的要求加了剥了壳的蚕豆和茭白,用铁锅小小慢慢煨着,焖的喷香,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