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耿清宁的眼睛,只见她悄悄的躲开,一脸心虚的模样。
现在倒是知道怕了,刚刚是谁敢装哑巴一句话不说,还有此刻,明明知道他生气了,还敢巴巴的凑上来。
身边人虽还是黑着脸,但莫名的,耿清宁就是觉得他心情不错,虽眼神移开不敢看他,但是却把身体靠得更近些,甚至把脸放在四阿哥的肩窝处。
“别生气啦,好不好?”
耿清宁边说便晃悠,四阿哥的身子都被她带着摇晃起来,连带着最后那点子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四阿哥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她,耿氏性子绵软,又是一副天真烂漫姿态,必是以前府中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得糟心事,而且她又身为最受宠的女孩儿,被家人保护得实在太好,连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知。
她这般性子虽说难得,但宫里府里都是人精,极容易被人利用,是以当下只能细细的教她, “你自己尚未在府里站稳脚跟,如何能将爷引荐于他人,若是以后有了阿哥需要帮手,再找个没跟脚的便是了,钮祜禄氏因着她的姓氏,必不会甘心屈居人后,你离她还是远些为好”
见耿清宁瘪着小嘴,有些委屈的样子,四阿哥安抚的摩挲她的后背,“你若是觉得无趣,让下面的人去外面给你淘些新鲜玩意儿,或者养个猫啊狗啊得,用来打发时间倒是不错”
耿清宁靠在四阿哥怀里,回想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好像确实进府好几年才生下弘历,是有意为之还是缘分未到?
四阿哥察觉到手中没了动静,低头一看,怀里的小脸一副迷茫的模样,他露出了进来的第一个笑容,“傻姑娘,知道你想不明白,安心听话便是,爷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历史本就迷雾重重,还任由胜利者随意书写,耿清宁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也属正常,飞快的把那些东西抛至脑后,开始思索今日晚点用什么。
耽误了这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即便是现在立刻叫晚点,也得给下面的人一些准备时间,耿清宁便又煮了一壶罐罐烤奶,吃饭之前用奶茶垫垫肚子,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四阿哥捧着小甜水儿,他没想到奶茶煮成甜的也甚是可口,清爽的茶味融在醇香的牛乳中,热乎乎的喝上一碗,通气暖身。
耿清宁见他喜欢,提了一整壶放在书房里,自己便去外间跟葡萄交代晚点之事。
因昨日吃了两顿红油火锅,今天她就想着吃些清淡的,思来想去,不如就吃养胃除湿的猪肚鸡汤,在里面烫点嫩嫩的蔬菜、山药,最后再喝一碗热乎乎的汤,让人从手到脚都暖起来。
至于主食,就要一份腊味煲仔饭,放上多多的腊肠和腊肉,四阿哥忙活一整天,最好吃点扎实的东西。
葡萄领命去了,耿清宁便在屋子里转起圈来,刚才她又喝了两碗奶茶,吃了好几块栗子酥,多活动活动消消食,待会晚上才能多吃些。
这就显出院子小的坏处来,书房和正厅挨着边,耿清宁这里只略微走了几步,或许走路间发出了细微响动,书房里的四阿哥便闻声出来了。
见耿清宁在小小的屋子里打转,料想她应当是无事可做,便拉着她的手一块站在书桌前,“我见你手不释卷,应当是爱书之人,可曾练过什么字?”
耿清宁见四阿哥兴致勃勃,心中有一丝不妙的感觉。果然,见他吩咐苏培盛,“把前些日子得的那个乌木雕松竹梅的湖笔给你耿主子拿来”
湖笔、徽墨、宣纸和端砚并称“文房四宝”,哪怕耿清宁不曾接触过多少传统文化也曾听闻过。
四阿哥扭头跟她解释,“女子手小而纤细,我常用的笔你握起来都不太合适,这个紫豪湖笔,下笔软硬适中,最适合写小楷”
什么紫豪,什么小楷,耿清宁只怕自己过于废材,反而激起四阿哥的卷王属性,“快用膳了,要不,回头再说?”
外面并无动静,晚点想来还需要些时候,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耿清宁便举白旗投降了。
无他,未来雍正帝的气场实在太强,让她不知不觉的便想服从于他。
“好啦好啦,我写便是了,不准笑话我”耿清宁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苏培盛刚送来的笔。
这支毛笔通体油黑发亮,顺着木头天然的纹理处雕刻了些花中君子作为点缀,入手温润顺滑,实属难得一见的珍品。
可是毛笔再好,也架不住写字的人水平极差,四阿哥看着纸上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脸色黑如锅底。
耿氏不仅耍赖偷懒的性子如幼童,甚至连写字的水平也是这般,看上去甚至还不如年幼的大格格写的工整。
看着耿清宁羞得几乎要躲到桌子底下,四阿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站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
“头正而肩松,身直方能臂开,指实掌虚,腕平肘起”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的手在纸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