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陈琦的房门第三次从外面被推开,他终于忍不住拉长音调:“妈——”
“你怎么还不睡?”
“我说了做完再睡。”陈琦起身,“妈,我不锁门是听你话,是信任你,但你真拿这当自己房间,我就要改主意了。”
陈琦妈妈哎呦一声:“我是关心你,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没人比我更惜命,我又不是天天熬。”陈琦推她出去,“你早点休息。”
陈琦妈妈虽不放心,但听他有点恼火,还是转身回房。陈琦重新伏案,继续帮赵晓青梳理知识点。
他不是第一次领教赵晓青的死鸭子嘴硬,却是第一次了解她的难处。也怪他以为她一向刻苦上进百毒不侵,对她的帮助始终停留在嘴皮上,殊不知像她这种缺乏沟通又不肯主动示弱的人,怕是灌了满肚子苦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这叫自作自受,陈琦总结,但他总结完只骂自己粗心,他被她一吓就走,一凶就怂,不敢靠近不敢心疼不敢刨根问底,这算什么狗屁的喜欢。
他越想越后悔,即便他不欠晓青任何,但在这样温和的春夜,他拿出比应对考试更足的劲头,也是想弥补一点良心上的不安。在提起精神奋笔疾书后,满足和疲惫同时裹住了他。他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忧:晓青会嫌他多管闲事吗?会拒绝他的多此一举吗?她会需要他迟到的关心和帮忙吗?
第二天下午回校,他把这几张写满字的纸卷卷折折,想貌似随意地送去,结果折完了一展开,对着折痕不禁埋怨自己弄巧成拙,这样一来像是故意不让她看清楚。
再纠结下去就没完了,他直接下楼,走到五班的走廊上,叶玉玲也在。
“不用每次都让别人叫我。”张扬从教室出来,“说吧,又给我送什么?”
“送喝的。”叶玉玲递过奶茶,“黑糖玛奇朵。”
张扬没接。
“顺路给你带的。”
张扬和叶玉玲已经比他跟班里大多数同学都要熟,但她献殷勤的目的太过明确,张扬不常接茬。
叶玉玲看他走进教室拿篮球。
一出来,张扬的视线却落在旁边的赵晓青身上。只见她接过几张皱巴巴的纸,常年不见笑容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对面的陈琦很快开口:“我也不知道你们班进度到哪儿了,你看得懂就看,看不懂就算。有几道题我做过,感觉考得挺全面,懒得抄就直接剪了贴上去,有不懂的再问我。”
晓青数了数,一共有八张:“那我有不懂的到底是来问你还是算了呢?”
“……”
“你写这些花了多长时间?”
“随便写的,没多久。”
晓青把东西塞回他手里:“那我不要了,给我也是浪费。”
还真被他猜中了。陈琦忙说:“别呀,为了它我一晚上没睡。”
“那你还说是随便写的。”
“那你是真不要还是为了套我话说不要?”
“当然是套你话。”一旁的叶玉玲听到这里,不由好奇。她过去抽出那几张知识点,“你为什么不写本子上呢?或者直接把你的笔记和错题集给……哦,你没有整理错题的习惯。”
叶玉玲把它们还给晓青:“他有心你就收着吧,送东西比收东西难,你收下他比你更高兴。”
她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张扬,张扬却没反应,只走到晓青身边,瞅了瞅纸上的字:“你有时间看这个还不如看教材精讲。”
叶玉玲:“……”
陈琦:“……”
晓青赶紧折叠,下意识离他远了一步。
张扬笑,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和陈琦,不知是跟谁说:“平时上课就够累的了,少做些自我感动的事。”
闻言,叶玉玲神色一黯。张扬把篮球从左手换到右手:“赵晓青,去看我打球?”
“不去。”
“那你就等着老黄找你要检讨吧。”
“……”晓青瞪大眼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训你时办公室又不是没人。”张扬受用她的惊讶,调侃道,“把‘我不该翘课’五个字扩写成八百字,以你的实力应该不在话下。”
晓青觉得他说风凉话的样子很讨厌,但张扬拉了她胳膊:“走了,静校前肯定回来。”
没走几步,她听见陈琦叫她。
她转头,陈琦脸上满是不解和不悦。
逃避心理在此刻占了上风,晓青挣开张扬,脚步却没有停留。
。
张扬打球不缺观众,但和之前的表现相比,他今天明显心不在焉。
静校铃还没响,他叮嘱同伴待会儿把球送回来,提前结束走向晓青。
晓青在那看陈琦给她的“礼物”。
“你和他关系很好?”
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