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怜死者,也不可怜凶手,他只想可怜自己。
——已经穷得吃了足足两个月的纳豆拌饭了啊!要吐了啊!
偏偏堂哥给他做的清洁机器人坏掉了,还没来得及跟堂哥说呢,就突然出现了今天这种事。他只能撸起袖子,一个人开干。
为什么要来清理凶宅?理由很简单,有钱赚。
但因为死者和凶手都是兜里连个钢镚都没有的穷鬼,这笔钱是政府出的,政府出啊……压价可太狠了。这屋子的房东找上门的时候,那表情丧得像是出门就要去撞车,无奈之下入江翔一只能拿着这份工资来做个清洁工。
……蚊子再少也是肉,顶多待会奖励自己一个布丁。
少了万能的能爬墙爬天花板,所到之处不管是血液身体组织还是尸体(划掉)都能够清洁如新的清洁机器人迷子一号,只靠入江翔一亲自动手打扫,足足干了两天才把工作做完。
大中午的,饭都没来得及吃的入江翔一,遇到了房东来收房。房东站在玄关,也不急着进门,而是用麻木的眼神盯了他好一会,一时之间入江翔一分不清是丧气要死的房东好,还是现在这副被现实摧残得死鱼眼的房东要好。
入江翔一刚要开口,房东抬手,虚弱的说:“你别开口。当初就是信了你,才会将我这套房子交给你。租不出去,每年的房税、物业费、保险费都得自掏腰包。”
说着,房东刷拉的掉下两行泪。“这种房子,卖都卖不出去。我要求不高,一个月只要五万的房租,不要礼金,只要一个月押金,保险费和杂费租客自己承担就好,你能帮我租出去么?”
这套房子地段好,交通便利,离商业街又近,两室一厅自带家具,以往租出去的价格就没少过十万日元,礼金押金也要得高,现在直接砍到五万,连不用退给房客的礼金都不收,可见这位房东的绝望。
——这么好的房子啊!
入江翔一摘下了口罩和面罩,露出一张清俊文雅的面容,他先是捂住嘴轻咳了两下,润了润喉说道:“我觉得您应该再考虑一下。”
房东摆手,道:“不用犹豫了,五万就五万,当然你要是可以谈高一点,多出来的钱直接给你。”他忧愁的说,“我太难了。”
入江翔一抿了抿唇,道:“不,我是觉得……这个条件也很难租出去,现在市面上的凶宅,已经连保险费都不要租客出了。”所以……你懂的。
房东瞪圆了眼睛:“这么卷的吗?!”
入江翔一沉痛的点头。房东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道:“保险费不让租客出,就能租出去?”蚊子再少也是肉啊。一年两万的火灾保险费,只要能租出去,那自己承担……也、也行!
入江翔一眼神飘忽:“我尽量。”
房东僵住,他解开了皮带,勒住自己的脖子,硬邦邦的说道:“不是尽量,是尽快。不然我就勒死在你面前。”
入江翔一:“……你也知道我的中介所规模不大,其实算下来,我手里的凶宅数量只是占个零头而已。”毕竟米花町的人口流动性大,外来工作的人多,房地产是蒸蒸日上,凶宅……也遍地开花。
房东勒紧了一寸,语气更硬的说:“但没有哪一家中介所像你这家这么离谱,凶宅数量占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算起来有十间吗?哦,减去我这一套,九间?”
入江翔一不敢说话。
他虚弱的道:“我今年正月去求过签,是上上签。”
“哦?求的是事业?”
“姻缘。”
房东考虑着要不还是把皮带套在这小子脖子上,大家同归于尽吧。
入江翔一看了他一眼:“我单身二十二年了,你不为我高兴,还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的良心呢?有了老婆孩子,就不顾朋友死活了么?”
房东气笑了:“当初把房子交到你手里时,我老婆差点把我脸挠花了,这还不够义气?”
很义气的房东先生将入江翔一一脚踹出了房子,又把装在白信封里的工资丢给他,甩上门,门内传来了八尺硬汉嚎啕大哭的声音。
入江翔一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有点理亏,也就不在意房东这种粗暴的行为。深怕继续留下来,伤心过度的房东要创死他,就麻溜跑了。
清洁这种房子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全程都要穿着防护服,又热又闷。为了清理掉那些不可言说的液体和组织,用的清洁剂还带着轻微的毒性。
房子起码得开窗透风个两天才能开始使用。
入江翔一将工具箱放在小电驴的后篮里,戴上头盔,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往家的方向而去。
——还是赶紧让堂哥把迷子一号修好吧,这种活不适合羸弱脆弱的我。
入江翔一的身体不太好,每年的体检倒是挺正常的,但天气降温或升温时,就免不了病一场。堪称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倒不是什么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