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慕妍,小辈的散生日,娘家父母照旧送来一件精致的首饰,钱就不给了,都是出嫁的女儿,是大人了,以后谭定田桐生日,得子女反哺给父母零花钱,这是做子女的道义。
钱,夫家的长辈,郑家赵家,公婆,母舅,元熙帝那么大的一个长辈给了。嫁入夫家的第一年,长辈们给的很丰厚,还有,乐陵郡王府,以乐陵郡王妃的名义,送了一份礼。
一个青玉三鹅笔架,和一个白玉达摩图屏的摆件。
正月二十,郑焞谭慕妍来郡王府向赵栎张珂致谢,返请赵栎张珂去公主府游玩。
张珂落落大方,说久闻公主府的抱素草堂藏书颇丰,想要看书和借书。
自然是可以的,张珂进了公主府就沉浸在书斋里,看着书如痴如醉,谭慕妍在一旁默默的相陪,一边看书,一边赏美。
张珂真是一位绝色大美人啊,而且气质温婉贤淑。
两个妻子就这样找到意趣了,郑焞请赵栎去涵碧補秋馆。
那张黄花梨八仙桌上,放了竹棍,白纸,浆糊,线团,布条,剪刀和针线等物,赵栎一看这些材料,就知道要做风筝,笑道:“是做风筝吗?你小时候也不玩风筝。”
郑焞道:“慕妍要玩,我说过我给她做。”
“哦。”赵栎兴致勃勃的道:“阿珂成天的看书,我也给她做个风筝,她眼睛看疲了,放放风筝也好。”
郑焞聪明,去年看过风筝的样子,第一次做,琢磨琢磨也就摸出来了。赵栎就是手艺人的手巧,风筝扎得又快又好,他一个做好了,还能给郑焞帮忙。
郑焞是做给妻子玩的,才不要赵栎帮忙。
赵栎无聊,又扎了一个。
桌面清空,郑焞直接问,道:“哥,这张桌子是你做的吗?”
赵栎爽朗的回道:“是啊,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做工还好吧,卖了五百两银子呢。”
五百两,大头在材料上,千年的黄花梨啊,雷州也没有几棵了,就是这么贵,论做工,那倒也配得上这根木头。
这张桌子,桌面攒框双拼,冰盘沿,夹头榫结构,束腰托腮,直腿,腿间设四枨,置矮老、绳纹卡子花,内翻马蹄足,刻回纹。其造型及做工十分讲究,线条流畅。
以赵栎二十岁的手艺水平,比谭定手下,几乎所有二十岁这个年龄段的师傅,手艺都要好了。
真正的手艺人,没有读过书,没有那么多的见识,要被师傅们压着,年纪轻轻的,还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赵栎,总有人奉承他,他想学这个,就能找到老师傅,倾囊相授,还有,赵栎在这种事情上,真的天分极高,悟性极强,从设计样式到所有工序,可以独立完成。
“不要卖给中信堂,让太姥爷和舅舅知道,还以为我的岳家,引逗你在这条奇技淫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郑焞凝眉道。
赵栎一愣,动了气性,站起来道:“我们赵家的人,连谭家都不如吗?让你这样歪曲的揣测。”
郑焞坐着没动,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让你把心思放在政务上,我做弟弟的,也不想说这样劝谏的话。”
赵栎确实也不想听那样的话,他不过是庸人之姿,庸人之质,那些千丝万缕的政务,波云诡谲的人心,他一进去就像掉进了盘丝洞一般,他理不清看不透,他和郑焞表明心迹,道:“你们指望清和吧,我有宁王之德,只想做个富贵闲王。”
宁王,是历史上一个皇帝的长子,还是嫡长子,册封过储君,史载,他主动辞让,把储君之位让给了有才能的弟弟,自己做王,寄情与游山玩水,诗词歌赋,从不干议时政,也是备受荣宠,和做了皇帝的弟弟,手足情深一辈子,活到很大的年纪,寿终正寝,死后被弟弟追封为皇帝,后嗣子孙,也与国同享。
郑焞也不与赵栎争吵,脸上不见怒色,从兰锜上拿到无名,也没有拔剑,双手握剑柄,连着剑鞘拍击桌面。
榫卯结构的家具也承受不了郑焞这样全力的一击,纷纷绽裂,整张桌子散了架。
郑焞横剑立在赵栎的面前。
赵栎不是生气,不是愤怒,也没有反省,他的神色复杂难言,片刻后,惨笑起来,笑中带泪,也不与郑焞说话,反身走了。
张珂沉浸在书籍里,她的丫鬟很莽撞闯进来,道:“郡王妃,殿下走了,脸色很不好呢。”乜一眼谭慕妍,压低了一个声道:“好像和郑公子吵了一架。”
“啊?”
谭慕妍站起来,倒是新奇。郑焞那么好的脾气,还能与人吵架。
张珂也合了书立即站起来,对谭慕妍道:“弟妹,我也先走了。”
“哦……好。”
两个丈夫吵架,她们也待不住了,谭慕妍目送张珂带着一群人去追赵栎,她去涵碧補秋馆。
外围的气氛就不对,所有人面部都僵住了,小厮们在院子里廊上站着,若春,帛儿,采素等几个丫鬟在门口站着,全部定了格,不动一下。
谭慕妍是这一幕里唯一可以移动的人,她尽量自如的进了屋,看见一张散了架的桌子,郑焞伫剑闭目立在中央。
“我来了。”
谭慕妍也不问郑焞和赵栎怎么吵起来了,拿剑总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