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香来到公主府,向谭慕妍呈上过去一个月的各种册子。
有采买食材的银钱支出账册,有每日米面油等各种物姿的领取册子和每日消耗册子,有每个女人每日出工的记录,若有身体不适,生病的,缺了几日,也有备注。
“首先身体要好,若生了病不准她们瞒着,不准她们出工。”
谭慕妍再次强调这件事,不单是为生病的人着想,也是为一起共事的身体健康的人着想,尤其她们在厨房里做事,或者去打扫招待来客的屋舍,生病的人一边咳嗽流涕的,一边干着活儿,干净吗?卫生吗?对其他人安全吗?这是实在的名声受损。一个传染一个的,药钱的开销多大,人也经不起生病,从去年冬天到今年秋,他们雅溪从南边北上来的人,已经有三个,不治而亡了。
一个得急症,发病一瞬间就没有了;一个夏天中暑缓不过来;一个伤风好不了,十几天后没有了。
不是意外,只是寿数如此,人命如此,他们不往外闯,在自己家里生了病,也是熬,熬不住,治不好,治不起,也就死亡了。
“我晓得轻重,有几个女人,她们小日子不好过,老遭罪了,听大夫说,女人小日子的时候身体最脆弱,所以我也不准她们出工,她们想硬撑,我坚决不允。”
甘香在一班女人中,年纪不算大的,也有压服人的气场了。
谭慕妍翻看册子,银钱的数目,物资的数量,她请甘香来,信任是信任,监管也是监管,当着她的面,核对账目,没有出错的,还给甘香,甘香还要交给谭定的,归入总账。
甘香那一批女人,是谭慕妍做主提上来的,她们做得好了,她的行为才是正确的,不是因为她们同为女子,而是她提上来的人,担得起,能做事。干的这些活儿,所有的支出开销,不比请男人开销大,甚至更加实惠,从中信堂的利益利润考虑,没有损失还能节约开支,这才是用人的准则。
谭慕妍和甘香相视一笑。
听说一地受灾,朝廷拨一百万赈灾,最后能有一半到灾民手里,各级官员,已经算清官了,用人就是如此,层层盘剥是各行各业的潜规则。
用甘香已经很省钱了。
甘香有分寸有底线,大把的银钱物资从她手里过,她知道她可以拿多少,只能拿多少,不能拿太多,把贪欲控制在一个和雅溪那边比,和男人们的贪欲比,已经算微小的范围了,她才能被容下,在男人为主的版图中占据一角。
“下面的人和老家的人,想做得更大,越大越好,而我的父亲不愿意。”
谭慕妍把中信堂开张快两个月后的情况做了终结。
中信堂开业以后那叫一个红火啊,雅溪那边已经做好的成品家具,通过运河,运过来近百船的家具了,都卖空,这边也在新造家具,还要出人上门按装维护,活已经排到明年去了,人手不够,有人只会想着,扩张再扩张,让别人要多少就有多少,雅溪当地,也不是谭氏一个姓氏的人在做家具,摒弃宗族之见,请以技艺为先,还有雅溪当地大量给人造房子的人,技艺触类旁通,稍微转点方向,家具,也是会做的,人手,要多少有多少。
甘香微侧过来身道:“少夫人,好多人想北上来。还有我们这里原来有的人,有的手艺好脾气不好;有的上了工才显出来,人品技艺不行;有人是守灶之犬,离家一年,想家了;又有家里出事的,有少部分人想回去了。还有我们接了胡人的活儿,明年春夏要去库库和屯,人手总是不够的,就看大掌柜松口,要多少人了。”
“我爹心里的盘算,我知道,我们做家具不是做一票的买卖,不要闹哄哄的,一两年的红火,后继乏力,倒是让人看了笑话,细水长流才好啊。再者,和中信堂一样的家具堂号作坊多得很,我们占尽了风头,也绝非好事。我没有那么爱钱,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们父女一条心,看我爹的意思吧,看他要加多少人,只是我加一条,挑男人也挑他的媳妇,要夫妻有本事恩爱同心的,一起来。”
谭慕妍笑盈盈的和甘香说话,她向甘香说这些,也是通过她把这些意思传扬出去。
甘香有些错愕道:“再要女人来,要来多少呢?来得太多,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人。”
作坊里的厨房,各处的打扫,给男人浣洗衣物等等能让给女人干的活儿,和男人用工比,占到五分之一,已经很多了,这还是看在谭慕妍有中信堂三成利润情况下,她干预的结果。
“做了那么多的家具,剩下的边角料,可以做很多小东西了。”
更多上来的女人,她们做什么,谭慕妍已经给她们想好了。就用做家具剩下的边角料,做木簪,木钗等各种首饰佩饰,笔杆子,木筷子,小木碗,碗垫,门帘子,腰带等生活用品,各种小孩儿玩具,等等,做家具的五属八类木材,都是从海外运过来的,贵重的硬木,边角料扣一扣,还可以造出一批小东西再赚笔钱啊。
黄花梨刨出来的木屑,药材行都收购,有什么用呢?
黄花梨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木屑做枕芯,可以填充一个枕头的木屑,药铺子都可以卖几两银子,这笔钱,谭慕妍要自己赚。
女人碍于气力体格比不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