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谭慕妍家里,这个小屋建的,就是沐浴之所。
地面用细小的鹅软石铺的,有排水沟的,水倒地上就流出去了。
一角砌了一个专门烧热水的灶台,备用的木材,是篮子吊着挂在灶台边上的,然后一个大木桶做浴桶,一个水缸,也没有多少富余的空地了。
谭定看下人烧好水,又在灶膛里加了足够的柴火,还叮嘱道:“加热水的时候小心些,别烫着了。”
郑焞闭目,不住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谭定终于不在啰嗦,出去了。
灶膛里火烧得红旺,热水沸腾着,郑焞试试水温,对他来说,太热了,泼出去一些,再加一些凉水。
在融融的水热里,郑焞的情谊,也是柔软化开,淌了一地。
他喜爱谭慕妍。
这会儿便觉得,谭家每一个人,都是有趣的人。
这就是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
对。
他记得谭慕妍也说过这句话。
他还说,谭慕妍用错了地方。
像他这样,就用对地方了。
天光已经青白,田桐在谭慕妍的床上喊:“起来了,怎么睡这么久?人看你来的,你却自顾睡觉。”
谭慕妍在睡梦中,听见‘人看你来的’,本来一睡无梦的一觉儿,郑焞那张脸就出现在她的上空,带着爱意,向她的脸上压来。
倏然睁开眼,谭慕妍直直的坐起来,睡意如潮退,她睡得面色红润,道:“我起了。”
在屋子里好好梳妆打扮,梳了一个坠马髻,对镜细细的描眉点唇,挑了一件桃红色团棉绣青莲的长裙,外披着一件柳叶色大袖衣,打扮的时候反复磨缠,下楼的时候恨不得飘然而下,到了前厅一间偏屋子,一家子都齐的。
郑焞换了一件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的箭袖锦袍,头上系着靛蓝色的发带,墨发垂身,听见谭慕妍的声音,人转过来,发丝清扬,嘴角微微勾着笑意。
一家七口人坐下用早膳,郑焞和谭慕妍的衣着,真是鲜亮得太过突兀了。
每人一碗细扁的索面,铺了一层小青菜和煎蛋,谭定让着郑焞道:“赫晞,这是我们雅溪一种特殊的面条,你尝尝。”
郑焞吃了几口,谭慕妍才慢慢悠悠的道:“我们在吃隔壁二姐的月子餐呢,这面条这鸡蛋,坐月子的人天天这样吃。”
郑焞挑着一筷子,顿住了。
谭定吃一大口,道:“不要乱说。”
谭慕妍依然道:“这面条这鸡蛋,都是各家送的月子礼,吃不完,二姐一张嘴根本吃不完,我们送出去一份,倒带回来三份。”
谭定不得不解释道:“这个面条特殊加工过的,一斤比白面贵五倍,我们家还是吃得起的,平常也有买来吃的,快吃吧,不要听妍妍取笑。”
郑焞眼中一片柔光,低头哑笑。
“谭令驰,你上学去。”谭定不容置疑的对还在家里晃的谭令驰道。
谭令驰走到郑焞边上,才有底气,对谭定道:“我今天不去了,要看哥哥和庭栖哥比武。”
“要比武吗?”
只有谭慕妍还不知道。
郑焞嗯一声,道:“昨天约好的。”
昨天席面上约架,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会儿好些人在谭实谭定两家门口等着围观呢,里正和村长,还在谭实家中,对谭庭栖耳提面命,让他不要一味儿兴头,伤了郑焞。
这话,全然是出于好意,但是已经默认了,郑焞会输的,谭庭栖略知彼此的实力,都没有嬴的把握,此时不说不是,说出口倒泄了自己的势气,只当听不见,逃到谭定这边来。
谭定还在训小儿子,道:“只准半日假,一年得有三十次,总有这不去那不去上学的理由,你等着吧,总要打你一顿,才学会乖。”
谭令驰缩在郑焞身边,有些畏惧父亲的样子。
郑焞顺手揽着他的腰,算是安慰他。
谭令驰是终于找到一个坚实的靠山了,甜甜的和郑焞道:“哥哥,你在我家多住些时候。”
郑焞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把谭慕妍看着,把这个话递给她。
谭慕妍红得耳根都发热,脸赶紧转出去,嘴上做坚强的,和谭庭栖说话道:“你们在哪里比?家里是不是不够宽敞?还是两家门口?这也不够宽敞。”
谭慕妍家里的前方,是石桥的那条小溪,折过来的。溪水两边,因为浇水方便,又劈出两边的地,相近的人家种着菜蔬,两家宅基地空了好些,也做了菜园子,所以家门前只留了一两丈的过道,还腾挪不开。
“要不要去晒谷场那里?”谭庭栖试探着问。
谭慕妍这才转回来,看郑焞,道:“可以吗?”
这样的话,就要被好多人围观了,郑焞的本性,好像并不喜欢出这样的风头,不喜欢被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