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好,都是一样的。他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虽然乡里看着我家有几个钱,说了好些女孩家儿过来,不说父母如何想法,我私心里想,二哥一辈子眼睛不好,就一个人过一辈子。我家受许伯父的收留扶持之恩,照顾他的儿子一生至终老,也就可以了,再不要找个女人来养,生了孩子来养,徒惹冤孽。”
“至于我二哥也喜欢男人的。”谭慕妍忽然邪恶心起,道:“沈大夫,你快而立之年了,你有过几个男人啊?好几个吧。”
沈菁抱臂而坐,没有反驳。
谭慕妍笑了,道:“森林中过,对吧?那我二哥也要多认识几个男人,好好选一选啊,若你们有缘,我二哥也会选你啊。”
一壶泉水在红泥炉子上沸腾许久了,谭慕妍也不管这水是否煮老了,泡了茶,分了茶,双手捧了白釉梅花杯,请与沈菁,自己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就抿了下唇,即放下,起身向沈菁行了万福礼,就要告辞了。
沈菁在谭慕妍反对他的时候,就咬着后槽牙呢,他不是好惹的。今天的这场谈话,让他不好受了,他也不能让谭慕妍这样自在的走了,在谭慕妍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出声道:“你以前定过一次亲,因为不想当寡妇,所以毁亲了……”
谭慕妍先炸起来,道:“怎地?你想说,我定过亲,越加配不上赫晞了?”
“我还没有说完。”沈菁从容的道:“郑赫晞随时会死的,因为是郑家,所以就不介意当个寡妇了。”
谭慕妍完全在状况外,道:“你说什么呢?”
沈菁审视谭慕妍,看她是发懵的样子,倒带上一丝歉意,道:“哦,你不知道郑赫晞身上的病。”
说完,嘴闭得河蚌紧。
“郑赫晞有什么病?”谭慕妍冲回去,双手撑在桌案上,急声道:“你别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有话快说,有……”
摁住了要骂沈菁的脏话,闭目深深吐一口气,语气软和下来,道:“赫晞有什么病?”
“不知道。”沈菁道。
谭慕妍倒是松了一口气,道:“你戏耍我啊?”
沈菁认真道:“不知道的病症,不知病因,不知病灶在何处,无医治成功的先例,汤药无用,金石无效。大千世界,未知才是最可怕。”
谭慕妍审度着沈菁。
沈菁这个人吧,你要说他人不行,恃才傲物,趁人之危,尖酸刻薄,医术是顶尖的啊。
谭诩若没有遇见他,可能这个眼睛是一辈子治不好的,沈菁的医术,在当世的一些领域,应该是执牛耳的。他对行医本身,也一直是非常严谨的态度,不会有言过其实的言行。
实际也是如此。
沈菁以一介凡人数十载的智慧,堪不破宇宙的奇妙。
在他看来,郑焞就是一个随时会死的人。
“他,是什么病症?”
谭慕妍不敢问,但她忍不住还是要问,因为这种事情,如果沈菁愿意说,她可以在沈菁嘴里得到最真实详细的答案。
沈菁也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他既然料错了谭慕妍,不小心露了口,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道:“以前不知道,以后也不知道,因为他后来也不让我给他看病了。我经过两次他发病,每次疼得晕过去了,长时间的身体巨疼致昏迷,致神志涣散,一旦人的神志彻底涣散,人不就死了。”
谭慕妍没有听完最后一句话,她落荒而逃了。
她奔逃下楼,最后几阶楼梯,力气尽失,就那么栽下楼去。
夏纪在后面的,谭慕妍下楼太快,突然倒下,夏纪只来得及触到一片衣角。
谭慕妍摔趴在地上,几阶楼梯,没有让她受到实质的伤害,摔倒的疼痛倒是还让脑子清醒一点了。
一个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快病死了,那还不得赶快娶妻啊。
就像卢家的儿子一样。
时下重视婚丧,一个男子的葬礼,葬礼上的未亡人是最重要的物件,没有未亡人穿着丧服哭丧,叩谢宾客,在葬礼上闹着死一死,葬礼的流程都不完整。
谭慕妍捧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这个逻辑是通顺的,但是她眼泪已经掉了出来。
郑赫晞是郑赫晞啊!
他是郑赫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