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男席女席用一扇一丈长的,雕刻丰收情境图的屏风隔开,等吕家人去了,谭家的人坐在一处,长房的两个媳妇,张氏小吴氏,把吕拂青的穿着打扮描述一番,赞赏摸样,又夸她沉静娴雅的气度,总之她们先表态,很欢迎一位进士的孙女做妯娌。
她们都是附近人家,和谭家门第相当的,殷实人家的女儿,谭以明年二十六,谭以观年二十四,二十岁之前只做读书一件事情,其他万事不管,连考三次,没有考过府试,这是没长读书的灵窍,就不虚耗光阴了,二十几岁,妻子生下孩子以后,就渐渐放下举业这条路,跟在谭守谭定的身后学着做事,积攒家业,他们读书不行,就专心赚钱财了,为自己的孩子铺路,读书啊,很费钱的。张氏小吴氏只盼着整个家族越来越壮大,叔叔子侄们娶得贵妇,小姑女儿们加入高门,绝不会有攀比之心。
两位嫂子表过态,就下去看孩子们了。
谭守谭实又说了对吕家父子的看法,只有好话,带着他们的妻子儿子也下去了。
何氏招谭慕妍来身边坐,她们一同南归,边走边玩,从京城到雅溪,两千五百多里,她们走了一个半月才道,日日相处,也问她一句。
“你说,吕姑娘性子好不好啊?”
谭慕妍笑着点头,胡人进京那天发生的意外,吕拂青是唯二两个,可以跟上她节奏的人,这件事情不能说,对谭芳时和离以后,所展现出来的理解和照顾,这个也不能说,涉及到谭芳时的隐私,她们两位,是五年相识的友情。今年春,她和卢家闹退婚的时候,和她相识十年,一起长大的姐妹,还说她没有妇德,两人那场吵架过后,彼此默默,绝交了。
这不能说,那不能说,只能点评吕拂青自身,谭慕妍道:“拂青很好啊,她最大的不好,应该就是母亲早亡,吕老大人也没有续弦,中了‘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这一条,不过依我看,一失一得,她没有祖母,母亲教养,她是吕老大人自己亲自教养的啊,几个女孩儿,能得二甲进士的教养,她的诗书礼乐这样的大道,琴棋书画这样的小趣,都在进士老爷的教导之下。”
那么吕拂青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田桐自己说来:“吕姑娘父母早逝,其他长辈,也有盛年而衰者,我只担心,吕姑娘的身体。我盼儿子儿媳,比翼双飞,白头相守,若一人早离,另一人岂不可怜。”
田桐说这话,看向谭定,眼中都是要和他比翼双飞,白头相守的爱意,谭定满腹柔情,贴着她的手臂和她十指相扣,道:“阿桐,我明白你的意思,晗儿的亲事,不要太过心热,先凉凉,我派几个可靠的人,去鄱阳打听打听她家的事情以后,再论。”
谭德远端起茶杯,懒得看他小儿子这样儿。
谭守,他家几辈子最聪明的孩子,又生得儒雅温润,十五岁中的秀才,就是断了腿,大把耕读人家的清白女儿,也可以挑,结果栽在田氏这个出身不好,带着儿子的女人手里。
谭德远疼爱孩子,看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父亲,谭守的祖父在世时,是很看不下,因为当时的县令刘复大人保媒,有刘复压着,家里的长辈在他们的婚书上签了名字,他父亲就忍到这里了,都不准谭守田桐在承本堂下拜堂成亲,后来又挑孙媳妇的错处,谭定觉得不能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带着怀孕的田氏投奔许宏毅,就是谭诩的生父去了,直到祖父去世,小两口才带着二子一女回来长居。
谭守看到他父亲端茶不喝,逐起身,请父亲母亲早些歇息,他们回新宅了。
谭慕妍去外面叫谭令驰,全村六七八岁的小孩儿都知道谭令驰去过京城了,足有十个人围着他令驰哥令驰哥的叫,问他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谭令驰口袋里是胡市上买的牛肉干,一人掰一小块儿,给他们尝味,道:“好吃吧?”
小男孩们个个点头,村里很少吃牛,草原的牛滋味又有所不同,做成肉干,真是稀罕物儿,大家令驰哥令驰哥的叫得更欢了。
“令驰,我们回家了。”谭慕妍都叫不回他。
直到谭定田桐出来,谭令驰才和小伙伴们道别,一奔一跳的过来。
谭守谭实谭定三兄弟分家了啊,谭守赡养父母分到老宅。谭实谭定另外起了宅子,这条长街走到头,是一处私塾,再走,走上石桥,跨过一条一丈半长的小溪,是一座十余丈高的小山,叫虎山,老虎这种动物,是没有的,只是说这个山的形状像老虎的头,才这么取的名字,在人口稠密的村子里,野猪都没有的,山上有映珠塘这个村的祠堂,再往后走,原来是一片小山坡,随着映珠塘人口的繁衍被夷为平地了,谭实谭定两兄弟的宅子并列在一起,没有连在一起,左右后方还有空地,谭实谭定的子孙繁衍,还有扩充宅邸的余地。
走进家门,和老宅是一样的格局,前堂后寝,不过,两兄弟的前堂,都没有牌匾。
什么什么堂这个牌匾,不是自己决定,可以挂上去的,得宗族同意,有一些硬性的要求。
最干脆,最荣光的,要做官,要有功名,秀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