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马还没有拉到京城,价格先传开了,好贵。
等见到了胡马,大家都说,就是值这个价。
谭晗和谭慕妍已经去看过胡马了,两人目光灼灼的回来和田桐商量,比出两个手指。
两匹。
田桐道:“朝廷不是规定的,一户人家只能买一匹。”
谭慕妍应声而道:“伯父家不买,拿伯父的帖子买马,再转赠给我们家,大哥已经和伯父说好了。”
田桐扭头对谭晗道:“怎好这样去麻烦人家。”
谭晗笑道:“伯父家里,因为我们知道堂妹的事,和我们也有些不自在,正好拿些小事求求他们,有来有往自在一些。”
田桐依然道:“这样显富,不好。”
“娘,我们买马,也不是故意摆阔,实在是场面上来往,排场的需要,胡马骑出去,多体面。”谭晗热切的说道。
田桐被两个孩子围着,坐在圈椅里,她不是无知的妇人,能明白谭定买马的用意。第一,他们的生意,做到顶级,家具都是买到富贵人家里去,和富贵之家打交道,自己也要收拾的体体面面,穿华衣,骑大马,才能显出背后的实力,让人高看一眼。第二,君子六艺,就包括了骑马,宝剑赠英雄,名马配英豪,谭晗以后拜访老师同窗,骑着马过去,多风流。第三,谭晗谭诩都二十岁了,马上就要娶妻,骑着好马去迎亲,多好看。
田桐展望未来儿子们骑马的英姿,把手里的所有银子拿出来。
这些银子,一部分是谭定上京带着的,离京的时候留给她的;一部分是谭晗上京之前,把家里的地缝都扫了扫,家里存粮卖了,存的好木头卖了一些,再把一处藏着的金条挖出来,到京之日交给她的;最后一部分,是她平时攒的,也拿出来了,田桐点点所有,道:“你们看,这够吗?”
谭晗和谭慕妍算了一下总数,马有品相,骟过的公马,母马,年岁,每匹马价格不一,要买好一些,这些银子买品相好一些的不够。谭慕妍哑然道:“娘,我们只有这些银子了吗?”
田桐柳眉一挑,道:“养你们有多费钱,你们自己知道吗?我也不是勤俭持家的贤妇呢,每天好饭好菜吃着,每季衣衫裙罗做着,还要打钗环,你爹出手也阔绰散漫,银子就这些了,家里也没有了。”
谭晗对买两匹,是坚持的,道:“胡人为了压住朝廷反对和谈之声,这次放出来的马匹,真是好马。胡人又要在大青山之阳,黄河之滨建一座城池,请求朝廷派工匠援建,因为这件事情,朝廷也出面压低了马价,以后再没有这样的价格的,我们多买一匹,带马回江南,转手就能赚几百两,因此,我想去钱庄拆借一些。”
田桐把户籍也拿了出来,她也是有魄力的,道:“要借就多借一些,买两匹中等马。倒是不需要赚手买了,你爹做成了唐首辅家的差事,后面财源不错,家里一年收的各处租子有多少,你也知道的,借了钱很快就能还上的,就买两匹吧,你们好好挑。”
谭慕妍嬉笑的抱住田桐道:“娘,您真开明。”
田桐点点谭慕妍的鼻子,还有一层思量没有说。第二匹马,是给谭慕妍置办的,或者说,是给谭慕妍的夫婿置办的。谭定和她商量过,女儿退了卢家的亲事,后面议亲是艰难了,为了能议到好亲事,必然要丰厚陪嫁,十几二十岁的男子,哪个不爱马,等回到老家,就把谭慕妍陪嫁里多了一匹胡马的事宣扬出去,这样就好重新提及谭慕妍的亲事来了。
田桐在想女儿夫婿的事情,鲁阳公主也在想儿子媳妇的事情了。
她卸了头上的步摇耳坠,搂着白白胖胖的蚨子坐在一张黄花梨镶大理石的大桌几上,对同坐逗侄儿的郑焞道:“焞儿,你什么时候让我得一个孙子啊?”
魏国公郑炘坐在下首,端着斗彩竹纹茶盏笑。
郑焞一僵,看着他哥笑起来,随口道:“大哥二十一岁有的孩子,我不越过大哥的次序,就二十二三岁的时候,有个孩子,也可以了。”
谁知道啊,世事难料,郑焞的第一子来得措手不及的。
……
一个少女的背景被初升的太阳拉得老长,她不顾周遭异样的阳光,拄着拐杖尽量快走,来到谭慕妍家里,晨露未散,家里人都还在。
“小卉?”
小卉跪坐在地上,她的额头昨天已经在谭逖宋氏面前磕青了,现在还要磕头。
谭慕妍蹲下来阻止她,道:“你有什么事吗?”
小卉不哭,她攀住谭慕妍的手,道:“妍姑娘,我脚好了,我想去服侍二姑娘,昨天求了老爷太太,太太不许,对老爷说,我腿坏了,姑爷应该不喜欢,不要我去金家了,要另外买两个好人送到金家去。我只想服侍二姑娘,管姑爷喜不喜欢,请田太太帮忙在我家太太面前说说情吧,请妍姑娘和二姑娘说说,让我去陪她吧,请晗少爷送我过去,成吗?”
若是可以,她可以用走的,走进金家去,但是不可以,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