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焞今日穿了一件蓝色暗花长袖锦袍,袖子里制作了袖袋,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细口长颈影青瓷瓶,递给谭慕妍。
谭慕妍接过来,纤长白皙的手指,转动瓶身没有看到任何标记,问:“这是做什么啊?”
郑焞右手手指在自己左肩上划了一下,道:“给你祛疤。”
陈嘉泉沈菁的伤药虽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着意。太医院以天下之大,供养一人,对皮相很有研究。
“哦,你是要送我这个,才来这里的啊。”谭慕妍落落大方的弯唇笑,她身上没有口袋收,一个小小的瓶子,两手端着贴在身前。
笑容太过耀眼,郑焞别过脸去道:“你送了我伞。”
谭慕妍摩着这个瓷瓶的质地,就知道她收回来的,远超过自己送出去的价值了,因此谦逊道:“那天雨势真大,瓢泼一般,风也乱吹,我应该买一把大的雨伞才对。你是回家了,还是找了个地方先避雨?没有淋得太多吧。”
那天之后不堪回想,郑焞不是不能忍的人,回想起来也忍不住发怵,只向前看,道:“不请我进院子坐坐了吗?”
谭慕妍接了瓶子就停下脚步不走了,她以为郑焞来送回礼,送完就要走了呢,不急着走当然更好,谭慕妍开心的道:“请,请,我带你进去。”
绕过影壁,有悠扬恬静的箫声传来,谭慕妍道:“是我二哥在吹箫。”又举起瓶子道:“这瓶药珍贵吧,我先收起来,你略站一站。”隐秘的私心中,谭慕妍不想让别人甚至是自己的母亲,知道她和郑焞的更多事情,瓶子先藏起来。她说完这话,一手提着裙摆嗖得蹿去了西厢房,身影轻快。
郑焞站着不动,有两个在倒座房吃饭的仆人,听到动静放下碗筷出来查看。他们是鲁阳公主府下的庄仆,没有见过郑焞,皇室庄仆也有眼力,看郑焞穿着气质不俗,又是谭家小姐带进来的,便弯腰垂头,又退了回去。
谭慕妍转眼便回,领着郑焞像罗七一般介绍,加上这一两天的经历,道:“东耳房有医徒在做事,只管熬药的事,我看他闲了就拿了一本医术边看边背,很是用功的。”
正房里,谭诩凭窗而立,干净圆润的手指按着竹孔,浓密的睫毛垂下,朱唇轻动,清润轻柔的箫声,带着一种悠远的朴质,平和醇厚,如行在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气和流水的生气,让人忘却了忧愁,沉醉其中。
田桐就是沉醉者之一,她随着箫声手指点在桌面上打着节拍,节拍都在点上,她是曲乐里的行家里手,家里孩子音乐方面的领悟都是她教出来的,她兴之所至发出了轻盈缥缈的,却是一气而作的吟声,就是这一声没有词谱的低吟,没有先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和后天的技巧训练不能得。
吟声终止,她看见了谭慕妍身边的郑焞,在医馆见过一次的。
谭慕妍手指抵在唇上,大家都禁声,谭诩这一曲,已经吹到尾了。
曲罢,田桐先对谭家的男人,便是谭诩道:“诩儿,上次在医馆妍儿受伤,送他来医治的那位公子来了。”又对郑焞行礼为这件事情致谢,道:“那天失礼了,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对啊,见了三次了,都没有互相通名,至少要知道姓氏啊。谭慕妍灼灼看着郑焞,等他回答。
郑焞向田桐拱手道:“我姓郑,字赫晞。”
郑赫晞,谭慕妍在心里回味这个名字。
谭诩依然站在窗边,循着声音准确的捕捉到了郑焞站立的位置,对他点头示意,道:“郑公子。”
田桐请他落座,看着有个儿子在,也不算谭慕妍和郑焞孤男寡女独处,道:“我去泡茶来。”然后便出去了。
郑焞坐下,谭慕妍陪着坐下解释道:“我爹下山某事去了,现在不在这里。”
郑焞环顾四周,看到两个大冰鉴还有冰块未曾消融,道:“还挺冷啊。”
“我哥哥新做了几身衣裳,没有上过身的,我去拿来给你披着。”谭慕妍边说边就站起来了。
郑焞连忙笑着道:“不用,我不冷。”
谭慕妍坐了回去道:“我也不冷。”又与郑焞说小话道:“这个医馆处处不错吧,我想背后必有权贵之家入股。”
郑焞点点头,见谭慕妍表情狡黠,闭紧了嘴巴又拿手指,指着自己的嘴,顺从的问道:“你要说什么?”
谭慕妍竖其一指,表示她只有一个问题,好奇道:“你几岁啊?”
郑焞笑道:“十七岁。”又道:“怎么样,你估准了吗?”
谭慕妍已经知道郑焞对自己的样貌是极自信和坦然的,因此道:“你皮肤白皙长相精致还没有完全成熟,说十五六岁也可以吧,你武功高强举止有礼又气质卓尔不凡,说你十八九岁也可以啊。”然后端正坐姿道:“那你猜猜我几岁?”
不用猜,郑焞都知道。
“胡闹!”田桐泡了热茶来了,先给郑焞倒上热茶,侧头数落谭慕妍道:“一看郑公子就是大家公子,哪像你乡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