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嬴政觉得有些脱力,捂着伤口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很疼吧!”明月扶起他,略施调息之术,“我这就去找蒙恬蒙毅!”
“别走——就陪在我身边!”嬴政拽住她,“待会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过来了!”
明月坐在他的身边,手一直被他紧紧攥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滴下来。
“你方才说什么?”嬴政轻声问。
“嗯?”明月疑惑,忽然想起来刚刚的话确实容易引起歧义,只好解释:“我的意思是,王上是跟我出来才受的伤,我没办法跟你的那些大臣交代,尤其是吕不韦。”
嬴政接着又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秦国有人容不下你,你还会留下吗?”
“呵——”明月轻笑,“我偏偏不怕威胁!”
嬴政笑笑,似乎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那你以后可要对寡人好一点了,起码在养伤这段时间不能再动粗!”
明月推开她:“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需要别人来教我该怎么做罢了。”
嬴政握着那支箭,一直回到驻地,交给蒙家兄弟,让他们去查。
吕不韦没想到,这场试探会伤到嬴政,也没想到嬴政会为了明月亲自到他的府邸理论。
“之前仲父让蒙骜将军罚了蒙恬蒙毅,现在又对她下手,仲父是不是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嬴政的每一句责难,都像是要把吕不韦吃了,这次伤到了明月,更是触怒了他。“仲父若是聪明的话,就别动她!”
“蒙恬蒙毅自幼是王上伴读,王上疏于朝政,他们未加劝勉,便是失职。”吕不韦静静地解释,“至于她,是王上心仪之人,老臣定不会为难她的。而且这个人,老臣也动不起。”
吕不韦自是知道嬴政口中的她是谁,虽说明月好像是知道他的那些秘密,但他倒还真的没动过杀她的念头,她虽表明不会支持自己,但她会是嬴政的一大助力,自己也可也以放心了。
回到书馆,嬴政看到明月在看吕不韦的书,明显地表现出不太开心。“你怎么在看他的书?”
“他给钱了。”嬴政惊讶竟是如此简单的理由,“此书号称‘兼儒墨,合名法’,我倒真的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
“我是怕他对你不利。”嬴政把脸凑到明月跟前。
“吕不韦只是想试探我一下,倒是没想到王上动作那么快。伤到了王上,估计他肠子都悔青了。”明月头也不抬,“不过你放心,他就算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被他收买的,因为我还知道秦国将来是谁说的算。”
“就你聪明!”嬴政抢下明月手中的书。
“王上虽然讨厌吕不韦专权,但他书中所写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便采用战时法治,这种方略在当时无疑是一种进步,但其能施行也与秦国的朝野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它能适应于秦国,但未必适应于天下,能适应于乱世,但未必适应于治世,它能使秦国能迅速强大起来,但也留下无穷后患。以我这些天的阅读来看,秦国可以不拘泥法古,可以创立新的制度,但治秦国与治天下,治乱世与创盛世终究是不同的,国策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吕不韦此书倒是可以作为天下一统后的治国方略,或许可以保天下长治久安。”明月把书简抢了回来,摇了摇,“不如我们来比个赛吧!就比我们谁先看完《吕氏春秋》如何?”
第二天,嬴政又来陪明月读书,门外却有学生来报,说吕相派人来赔礼。
“我去见见!”明月欲起身。
“不许见。”嬴政把她拽回到座位上,直接问:“他都送了些什么来?”
明月碎碎念:“王上真小气。”
弟子递上礼单。“来人说若姑娘读完吕相的书,另有重谢。”
“倒还算是有诚意。”嬴政小声说。
“吕相出手可真大方,我帮了你那么多,也没见你赏我什么。”明月看看礼单,又看看嬴政。
“寡人不是让人付给你钱了吗?你还想要什么?”嬴政看着她,也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王上好一招妙棋,借筹粮一事,一来摸清了吕不韦的财力,打击了吕不韦的气势;二来试探了小圣贤庄的态度。”明月凑到他身边,试探地问。“这主意谁出的,是李斯,还是王上自己?”
嬴政没想到她竟能把自己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但她不知道,他其实还有第三个目的,就是寻找幼时的恩人端木夫人。“他们都说你胆子大,若是寡人赏你一份大礼,你敢接吗?”
“什么大礼,值多少钱?”明月亮着眼睛眨了眨。
“是天下难得之无价宝!”嬴政盯着她深情款款,“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又把她拉到面前,逐渐靠近,嗅着她的味道问:“端木夫人的样貌也是如你这般吗?”
明月躲了躲,反问道:“所以,王上接近我,也是为了找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