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十哥都敢,臣弟为何不敢?”果郡王目光幽寒如千年玄冰,抬手示意人将皇上按倒在甄嬛身边,声音夹杂着无数碎冰,“胤禛,我有哪里不如你吗?论声望,我不输你分毫,论诗书,我远在你之上,论骑射,你也逊我一筹,唯有朝政谋略上,你压我三分。若非当年你阴谋诡计,让太医拖垮了皇阿玛的身体,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也未必就是你坐!” 皇上被迫跪地,巨大的屈辱让他气到脸色发白,而一旁的甄嬛却是骇然惊在原地,心像是被一双强劲的大手狠狠捏碎,满心满肺都带着痛楚,她跪在地上,几乎摇摇欲坠。 甄嬛颤抖着抬起头,看向果郡王,却见他眼底冰凉,只有对权势皇位的渴望,全然没有对她的半分情意——他不是为了她而来的——脑中轰鸣炸开,她的思绪纷乱成一团乱麻,似有千百种声音在耳边嘈杂,而后湮灭成空。 万籁俱寂,孟静娴站在高高的桐花台,看着夜幕挂着的一弯明月,眼泪簌簌落下,素白纤细的手指轻抚些微显怀的小腹,哭到全身颤抖。 此时犯上作乱,无异于自投罗网,以王爷现有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和皇上抗衡,可乍听到粘杆处传来的消息,他不顾她的阻拦,硬是领兵闯宫,自毁全盘。 王爷,为了区区一个甄嬛,做到如斯地步,真的值得吗? 当然值得。 果郡王余光落在甄嬛身上,眼底盛满柔情,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当年的纯元。 长风吹散回忆,往昔如在昨日。 乌拉那拉柔则,名门闺秀,惊天之姿,众人皆说她是京城淑女楷模,可在他眼里,她是长于崇山峻岭的松柏,而不是生于温室的花朵。柔则并不柔婉,虽为女子,却亦有凌云之志,彼时他满心王权野心,急需盟友,与她一拍即合,就此结盟。 她答应,替他除掉登基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雍亲王,他亦允诺,来日荣登大宝后许她天后之尊,临朝执政。 他从未见过那般豪情的女子,心怀天下与万民,明明柔荑纤细,落笔却有惊天气势。他敬她为良师,视她为挚友,不曾有过男女情爱,却超乎于此,奉为知己。 可突然有一天,柔则说,她要放弃全盘计划,就此收手。她说她爱上了胤禛,想守他一生平安。 他不明白,那样一个明媚的女子,为何甘愿画地为牢?他愤怒,不甘,屡次逼她回心转意,却不曾想,将她逼上了死路。 柔则死了,死在了后宅阴私的手段之下,而他的通天大道也就此坍塌,直到,甄嬛的出现。 果郡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眨去眼底的酸涩,最后一次深情地看了一眼甄嬛。 阿柔,若黄泉路上还能再见,我们再一起把酒言欢吧,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可聊,但在此之前,要请你原谅我这般利用你…… 他冷眼睥睨着皇上,缓缓张口:“胤禛,你可真是个懦夫。当年,阿柔以性命相抵才保住你的皇位,如今,你又要用熹贵妃来换得你江山稳固,真是可笑!”他眸光闪烁不定,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甘愿为你付出所有。为了你,阿柔不惜背叛我,宁可死也不愿伤你分毫,还是为了你,嬛儿明知前路凶险,却仍然选择下嫁准葛尔……胤禛,或许我真的不如你,我爱上的人,最终都舍弃我而选择了你。” 皇上心内五味杂陈。 摩格告诉他,甄嬛在凌云峰时曾和果郡王私会,举止亲密,宛若一对有情人,皇上原本不信,可粘杆处的夏弋多番求证后却来回禀,说确有此事,他便就此存了疑。今晚,他本让人去传唤果郡王在殿外等候,再以甄嬛为饵,借机试探,若得知甄嬛要下嫁准葛尔后,果郡王举止反常的话,那摩格所言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可是他没想到,果郡王会这般胆大妄为,也没想到,果郡王与甄嬛之间竟会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更没想到,果郡王还曾与纯元有过私交,关系甚至好到以闺阁之名称呼。 可在这之外,纯元与甄嬛皆对果郡王无意,只钟情于自己这一点,又让皇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胤禛,你要将她送给摩格,还不如送给臣弟,连同这江山一起。”果郡王猖狂地摆弄着空白的圣旨,拿起御笔便想写传位诏书。 缓过神来之后,皇上一声冷哼:“老十七,你以为挟持了朕,这江山便唾手可得了吗?未免也太天真了!”方才的暴怒与失态此刻皆消失不见,他冷静地朗声喊,“御林军,给朕拿下这个逆贼!” 数道黑影从梁上飞下,长剑折射出冰冷的寒光,直直朝着果郡王面门而去,殿外此时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依稀可以听见苏培盛在大喊“护驾”。 甄嬛心神一动,抬眸骤然对上皇上的视线,顿时心领神会,拔下发间的金簪猛地刺向了靠她最近的夏戈,夏戈被她的动作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