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离了宫,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打量着哀家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太后忍着怒气,说道,“当年是她执意要走,伤了皇帝的心,如今她想通了,皇帝就该为她让步吗?她当这后宫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眉庄被说得语塞,跪下还想再说,却被太后抬手制止。 “哀家对她,已是仁至义尽,你不必再说了。”太后闭上眼,不欲再说。 沈眉庄抿了抿嘴角,眼一闭,心一横:“太后不是也在担心皇后在宫中一家独大吗?若是莫愁能够回宫,以她的聪慧机智,必定能够制衡皇后,若太后能允她回宫,莫愁定会感念太后恩德,对太后的吩咐无有不从命的。” 寝殿里霎时安静下来。 沈眉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太后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听见太后的声音:“惠妃,这话说得不像平常的你,谁教你的?” 沈眉庄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先回去吧,让哀家想想。”太后终是松了口,兀自思量。 自古以来就没有过废妃回宫的先例,倒不是害怕甄嬛回宫后再起风浪,只怕她知道皇后是当年主谋后对皇后百般报复。太后想要的是后宫太平,不论是真的太平也好,还是粉饰太平也罢,只要不影响皇上在处理前朝政务就行,但,皇后和甄嬛相斗,只怕会不死不休啊。 然而留给太后考虑的时间并不多,沈眉庄去而复返,身后跟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四阿哥。 四阿哥一把跪下,哭着爬向太后:“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四阿哥,你怎么来了?”太后诧异,却在四阿哥抬起头后猛地一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哭了?来来来,快到哀家身边来。” “不怪四阿哥要哭,方才吓得魂都丢了。”沈眉庄走上前来解释,“太后,四阿哥的嬷嬷误食了四阿哥的绿豆汤,当场毒发身亡。” “你说什么?”太后瞳孔一缩,瞬间就联想到了皇后,顿时背脊一凉。 “孙儿自知卑微,不讨人喜欢,可孙儿从无害人之心,为什么有人要害死孙儿?”四阿哥哭得可怜,太后看在眼里无比揪心,想起前段时间安陵容说起四阿哥读书用功的事情来,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怜惜。 “臣妾想过,四阿哥没有生母,在宫中无人照拂,为保安全起见,臣妾恳请太后留四阿哥在寿康宫居住,以保无虞。”沈眉庄在一旁开口说道。 太后自是无有不应,但在沈眉庄问起是否要追查绿豆汤之事时,她犹豫了,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开口:“只怕是难啊,一碗绿豆汤,多少人碰过,多少人经手,若查下去闹大了,岂不成了宫中丑闻?” 一旁的竹息却心里明镜一般,抿着嘴垂下了眼眸。太后虽不满皇后,但遇着事情了,还是会选择保她,如今这宫里没了能压制皇后的人,只怕往后日子越发艰难,皇嗣也难保昌盛啊。 沈眉庄走后,太后让人带着四阿哥先下去,沉默了许久才对竹息说道:“皇后有了三阿哥这个义子后,为了给他铺平太子之路,反倒越发容不下四阿哥了。皇嗣凋零,江山便难以永固,皇后这般肆无忌惮,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大清。”她抬起头,吩咐竹息,“明日,请皇帝来一趟。” 竹息哪里听不出来太后的话外音,掩住眼底的喜色,俯身领命。 冬雪消融,正月里越发冷了,安陵容却难得有兴致,让人搬了躺椅坐在廊下赏雪。 “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顺贵人和沈眉庄、敬妃带着三个孩子从外头回来,见安陵容拢着大氅抱着手炉正坐在廊下,忙上前请安。 安陵容眉眼温柔如水,对着她抬了抬手:“起来吧。” 七阿哥抱着一簇盛放的白梅走上前,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安陵容,将手里的白梅放到她的手边:“额娘,你好些了吗?” “真漂亮。”安陵容放下手炉,拿起白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对着七阿哥露出淡淡的笑容,“你是谁家的孩子呀?长得真好看。” 七阿哥眼中不见失望,只是认真又执拗地看着安陵容:“我是额娘的孩子,我叫弘昊。” 沈眉庄和敬妃站在后面,看得心里发酸。 七阿哥才一岁半,路都只能堪堪走稳的年纪,却比谁都要沉得住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额娘一夜之间就将他忘记了,也不知道安康的死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地和安陵容重复着“我是额娘的孩子,我叫弘昊”,哪怕得不到回应,哪怕安陵容转头又会忘记,他还是坚持着,小小的脸上满是期盼和执着。 顺贵人上前抱起七阿哥,柔声安抚:“七阿哥,该睡午觉了,顺娘娘带你去找嬷嬷好不好?”她不忍再看,抱着七阿哥连忙走远。 沈眉庄走到安陵容身边坐下,见她又开始痴痴地发呆,低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