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一病,连端午之约都错过了。”皇上接过安陵容递过来的药,轻笑着打趣说道,“等过阵子,咱们还去圆明园,赛龙舟照样办起来。” 安陵容不由气恼地挑起眼尾瞪了一眼皇上,说道:“可不敢再提起此事,皇上这一病,惹得前朝后宫都动荡不安,还是赶紧养好身子要紧。”盯着皇上喝完药,她又上前伺候皇上漱口,“安康天天掰着手指数,眼巴巴地盼着皇上好起来,弘昊刚会喊皇阿玛,嚷着要来,臣妾今早险些哄不住他。” “安康和弘昊,你都教养得很好。”皇上靠在床头,眉眼温柔地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放柔了声线,坐在皇上身边:“皇上病体初愈,再躺下休息会儿吧。”见皇上定定地看着她,安陵容好歹压住了心头的异样,缓声道,“臣妾在这儿守着,那儿也不去。” 自从大病一场醒来后,皇上对安陵容的态度就越发古怪了起来,也是让安陵容百思不得其解。先前有段时间,安陵容其实是感觉到了皇上的疏远的,或许是因为安家的日渐发达,又或许是因为安陵容位居高位,皇上偶尔会流露出几分戒备与警惕。 然而这次病后,皇上却对安陵容越发的依赖起来,有时候还会像孩童一般闹脾气不肯吃药,再就是像现在这里,睡着了也要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安陵容一边疑惑,一边拿着手帕给他擦去额头冒出的细汗。 用药过后,皇上便有些忍不住困意,本只是想浅浅的眯一会儿,却抵不住倦意汹涌而来,在满室的静谧和安逸中坠入睡梦,半梦半醒间,有人轻柔地用帕子擦拭他的额角,许是怕弄醒他,那动作如蜻蜓点水一般,极是细微徐缓,耳畔又响起低喃浅唱的童谣,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落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不禁用力握紧了安陵容的手,就像握住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红墙内,有朗朗书声传来,齐妃加快了脚步,穿过一道门,入眼便是三阿哥苦读《陋室铭》的背影,已经快有半年没有见着三阿哥的她当即红了眼眶,开口就兜不住哭声:“弘时!” 三阿哥回过头来,面露喜色:“额娘!”他忙上前两步迎住齐妃,“额娘,您、您怎么来了?” 齐妃示意他噤声,拉着他进屋,悄声说道:“皇上高热刚退,病还未好全,额娘趁着皇后侍疾才能来看看你。”她仔细打量着三阿哥,满眼心疼,“弘时,额娘已经有六个月零十二天没跟你说上话了,你平日读书别太累着,额娘看你都瘦多了。” “皇额娘要儿子日夜勤读书,说只有这样,皇阿玛才会喜欢儿子。”三阿哥想起皇后的叮嘱,自是不敢耽误,拿着书就要继续读,“额娘,您且先坐坐,儿子背完这篇《陋室铭》就来陪您说话……” 齐妃一把夺过弘时手里的手,又气又急:“皇后不是你的亲额娘,她自然不会心疼你,你是长子,是养在宫里唯一已经成年的皇子,你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你皇阿玛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疼惜地摸了摸三阿哥瘦削的脸,“弘时,好孩子,你要当心,别熬坏了身子,额娘看着就心疼……” 慈母之心总是触动人的心肠,三阿哥鼻尖发酸,心头忽然涌来一阵委屈:“额娘,我几次三番请求皇额娘,可皇额娘都说儿子功课忙,不让儿子见您。额娘,我还偷偷跑去长春宫门口看过您,可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额娘也是。皇后总不让额娘见你,说怕耽误了你读书,甚至连一件衣裳和一份点心都不让额娘送过来。”齐妃悔不当初,“额娘真是后悔啊……”她那日要是没有动歪心思想要去害婉贵人的话,皇后也不会罚她不许见三阿哥。 “额娘,您后悔什么?”三阿哥有些困惑。 “都是额娘不好,不能好好地管教你。”齐妃饱含热泪地站起来看着三阿哥,轻抚着他的脸,好似已经看到了他龙袍加身,位登王座的那一天,眼中满是向往,“额娘就盼着你,哪天继承大统,额娘就不会再这么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了。” 三阿哥也情绪上头,被齐妃的哭声感染:“儿子要为额娘争气,将来封额娘为皇太后,好好补偿额娘!” 门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细碎的脚步声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停留了一会儿后便匆匆离开。 剪秋一路走回景仁宫,进殿将听到的话如数说给皇后听。 皇后练字的手微微一顿,搁下毛笔,眼中一片冷意:“齐妃真的是这么告诉三阿哥的?” “奴婢亲耳听到的,千真万确。”剪秋笃定地点头说道,她一脸气愤,“娘娘您待三阿哥那么好,衣食周全,悉心教导,可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奴婢听着都觉得寒心。” 皇后冷眸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沉声森森道:“三阿哥那么大了,和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