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活不下去, 那就索性不活了。”周律丝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说话的懒汉直接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周律竟然会如此冷漠。毕竟在他们印象当中,县令大人几乎可以算作是大善人一般, 又是照顾悲田院,又是让县城里头的百姓种菜、卖菜, 还开了几座工厂造福于民,这样一个一心都在替百姓着想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呢那懒汉只差没有把“震惊错愕”四个字写在脸上。
周律也不管刘丞相有没有在旁边了, 更不管自己怼了人之后会有什么影响, 这人都已经懒成这样,倘若在纵着他, 以后衙门的杂事只会更多, 他不带一丝感情地道:“我看你一家也有老有小, 你自己都不担心他们的生计,县衙更没有这份责任替你照顾。指望县衙的人替你修缮屋顶,那你就错了主意。”
周律说完,便让程铭等人先下去, 给另外几家老弱病残的先把屋子给修好。
几个懒汉见状有些不痛快了, 嚷嚷着说:“凭啥给他们修不给咱们修”
“凭什么, 就凭人家是老弱妇孺, 你们是吗”周律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圈, 眼中透着冷光, “等哪一日你们残了废了,县衙必定过来帮忙, 怎么,要试试么”
吴老三配合着,邪笑了一声, 颇有几分混不吝的味道:“你如今什么都不干,放着一家几口忍饥受冻的,跟残废也没有什么两样,日后若真想残了,咱们也可以以帮帮你。”
这话说的,那几个人立马闭嘴了。他们只是想让县衙帮忙,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不过县衙这群人脑筋也实在是呆板,都已经出手,再多帮一个两个又怎么了他们也是昌平县百姓,难道县衙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冻死
他们就不信了,自家还有老婆孩子呢。
周律还真恨不得冻死这个懒货。掉头离开之后,还另吩咐吴老三:“这两家的屋顶千万不要修,要是帮了他们的忙,往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借此拿捏县衙。就晾着他们,给他个教训,看他什么时候能收一收这懒病。”
吴老三想到他家中还有老人孩子,担心道:“若是再冷些,只怕老人孩子会受不住。”
“那就派人看着,若是受不住了就送去悲田院。可那手脚伶俐的绝对不能收,冻死了也是活该。”
周律很少会口出恶言,但今日实在是被气到了。他自问对昌平县的百姓都不错,却不想还是养出了这样的白眼狼,真叫人恶心。
大冷天的为了这么两个人耽误了功夫,周律心里别提多隔应了。
看够了好戏的刘丞相却一脸满足。他可没有被气到,还欣赏了一下周律发火的模样,觉得自己今儿出门赚到了。
老实说,刘丞相还真怕周律一个完人的性子,世上哪有什么圣人呢,便是有多半也是装出来的。他能装一时,不能装一世,刘丞相担心周律表里不一,背后有更大的筹谋。但他今儿发了火,让刘丞相忽然安心了不少。起码可以证明,这位周县令也是因为性情中人了。
周律他们离开的时候时辰尚早,刘丞相昨儿没去马场今日又惦记上了,遂旧事重提。
周律今日已经没有了过生辰的借口,只能乖乖领着他去。
天寒地冻的,外出真的不好受。好在马场离这并不算太远,半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马场。自从上回开了互市之后,大梁同回纥的马匹交易便没有断过,官方之间的马匹交易也越来越多。有了好的良马做马种,改良出来的马自然比原来精壮数倍。
周律时时常来看,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刘丞相刚来,心中并没有个大概,猛然一见到这样高大的马,又听说这马匹身体里流淌着大梁本土马的血脉,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壮志豪情。
“唯有这样的马,才配得上蒸蒸日上的大梁”
周律心说,这位刘丞相对于大梁的滤镜还挺厚,前两年他从京城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民生凋蔽的模样,也就京城那地方才能看得出天子脚下的繁华。就这样还蒸蒸日上,骗谁呢,若再不加强治理、约束世家权势,遏制兼并,早晚得江河日下。
这些话自然宣之于口,周律只能随口扯一句闲话:“这配种只开了个头,往后随着选种、养育方法改进,说不定会诞生新的马种。这新马种兴许还能集两家之长,届时养出来的马才叫威风呢。”
刘丞相听完,心里又是一阵激动澎湃。怪不得圣上当初要耍心眼把周律安排到这边境,如今瞧着,当真是高瞻远瞩。
他这几日看下来,不仅仅是这一处马场,昌平县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且刘丞相也看得分明,昌平县民心格外凝聚,除却这些游手好闲的惫懒之徒,剩下只要有上进心的,都在县衙的带领下努力赚钱,无一例外。县衙带头挣钱,百姓也努力挣钱改善家境,虽然都执着于黄白之物,为文人所不齿,但这样的氛围属实罕见,也属实和谐。天子脚下都没有这么和谐单纯的模样,反倒处处尔虞我诈,惹人不喜。对比起来,昌平县